“哪会有什习惯,那些常年上战场汉子挂伤回来也是会喊痛,”杜平笑语:“若是老夫手下重,你便说,不是什丢人事。”
“又岂能与他们相比,”锦良脸上身死平静如死水:“这些伤痕,是叫人恶心呢,杜大夫医者仁心,锦良心中明白。”
药已经上好,杜平走到旁净手,半晌,缓声道:“都是命。”
锦良不语,杜平也不是那话多之人,便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却刚合上药箱,听见身侧阵窸窣声,侧头瞧,锦良缓缓撑着身子半躺在床榻之上,目光落在杜平手中药箱上,慢慢道:“虽都是命,却各有不同
少年路上从来都铺满烙铁和刀剑。
还以为是所历苦难够多,刀剑少些,烙铁冰些,却原来是攒在起,待有日彻底叫他看明白罢。
正文韶华少年舞6
苦难之后有人眼中再没光,唯余滔天恨意压在千疮百孔心下。
锦良没死,况且他注定死不成,在马巍山军中,那些个军医哪怕是用名贵药材养着也不会让他死,就这让他苟延残喘活着,活得像块任人糟践烂肉。
锦良也不想死,死有什意思呢?他早明白,这条命,什也算不上,可有些债,到底是要还。
马巍山之后就没去瞧过锦良,来,是军中事务繁忙,马巍山无暇抽出时间,也是巧,他这边才狠狠让人折磨锦良,那边朝廷便昭告天下,马巍山为叛军,迟迟不归,是为谋逆,不日,朝廷将会出兵镇压;二来,刀尖上添血汉子,每每行至关押锦良营帐附近,却也不知脚步该如何迈进去,锦良什状况军医都禀告,马巍山心中然,他又将人关押起来,送吃送喝,好药养着,宛若什也没发生那般,留着罢,马巍山心道,这个狗贼赵元棋子,且留着看看他能再弄出什动静来。
身上伤慢慢好起来,锦良像是习惯受伤,年长军医瞧他从不呼痛,十二分配合,这少年人身上伤可不比那从战场上下来男儿轻,且是些辱人痕迹,那些男儿救治时尚且还要忍不住挣扎,偏他还是副淡淡沉默模样,不动亦不语,军医四下无人也曾好奇询问:“观你神色,竟是不觉得痛?”
锦良斜躺在床侧,背对军医让他上药,声音平静:“痛习惯,这些伤算得什。”
军医杜平,五十多岁老大夫,语气和蔼,动作熟练而温柔,便是知道自己在上药人以前为何人,身上伤又是怎回事,救治时也不曾有半句轻言,他与锦良救治已有半月,加起来说过话未满十句,这床榻上躺着清隽少年沉默得很,若不是这几天自己这般对待,怕也与他说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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