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振玉不言不语,狠厉地扬鞭,疾驰而去。
“哎!潘振玉你别把马抽死!”向咏青追他,大喊着:“你听说话没!早不急夜心慌,你跑再快也得在驿站歇脚啊!”
耳畔风声呼啸,潘振玉什也听不见,他想起多年前陈聪来。
他与陈聪自多年前相识便成挚友。他们同样出身寒门,进京赶考时相遇,曾分享过同块干粮。后来考场相近,为省钱又曾住同个厢房。
他与陈聪谈过自己抱负,他那时候还年轻,觉得先帝英明,又广开言路,定会听纳改革之策。
天空灰蒙蒙,道路两侧树上全挂冰凌。雪还在下,从塞北路往东南走,翻过大凉山,大雪里就带着湿乎乎气。
南北气候不同,塞北是干冷,而中原是阴冷。
潘振玉拉紧缰绳,打马往后兜圈,重复他刚才话,问:“陈聪?他不在暨南好好做他布政使,跑到京城去做什?”
向咏青跟他并排着走,说:“陈聪腿断,做不官。”
“腿断也……”潘振玉忽而顿,声音骤然大起来:“你说什?向咏青,你站住!你说什?!”
“望山兄,以后咱们同登榜,若能同朝为官,定要重整风气!若能入户部,定要改掉现在礼制,土地世袭是大梁弊端,你能走到这里是万中无运气,你之下,还有多少人死在土地上?”潘振玉跟他秉烛夜谈,说:“已经想好,若能登榜,定拟出文章广而布之,叫天下学子与同请愿!”
灯花噼啪炸开,小小飞蛾奋不顾身扑进火里。
陈聪看着潘振玉毅然决然脸,抿嘴笑说
他甩马鞭勾住向咏青,连连问:“怎断?怎会断呢!他个文官,又向来会审时度势,他远在暨南那个地方,最多也就是受冻挨饿,怎会有这种灾祸呢?
“你走什,你先说清楚再走!”
“前头两里地有驿站,再不跑快些,今夜可要露宿!”向咏青拉马,说:“你不知道?周鸿音去暨南赈灾,救陈聪两回!王爷在京城没人手,这才叫周利把你替下来,听说你跟陈聪还是同窗?”
“……是同窗过两回,那年他名次比高,后来们又同在国子监做过两天官,可他被提到暨南去后,们见过次数屈指可数。”潘振玉说,“他怎断腿?”
“这哪儿知道!许是冻坏,雪灾嘛!”向咏青长叹口气,“可惜喽!自朝开国以来,就没有瘸子官。记得陈聪也是表人才,以前黑来砚提过他,说走镖时候去过暨南,陈聪在暨南威望高得很,不少姑娘想嫁给他,他都二十七八吧?早些年不娶妻,现在瘸更不好找媳妇,不过他人好嘛,总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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