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着狐裘的青年独自走在大雪纷飞的曲折回廊中,步伐不紧不慢。他一边走一边抬手摘下御寒的兜帽,柔顺的长发有一些陷进帽子里,有一些垂落在外面,肩上有落雪。
不知道是不是吹到了冷风,他掩唇低低咳嗽了几声,声音隔了很远飘飘渺渺地传过来。
和风雪一样萧索。
大秦后宫里唯一的妃嫔、少使赢嫚看着那道清减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我怎么感觉他跟大王好像啊?”
宫人恭敬道:“子婴公子是先王弟所出,和大王自然是有些像的。”
看见她时,嬴政脚步一顿。
那少女个子不高,面目清秀,眼睛长得颇为出挑,又大又亮。她整个人笼在一件淡雅的浅红斗篷下,只有微微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露在外面,兜帽上积了一层细雪,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象牙食盒。
与嬴政对上视线后,她忙低下头,又有些懊恼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不许看我。”
她身旁的宫人察言观色道:“少使,这位是长安宫的子婴公子。”
少女哦了一声,不太情愿地向嬴政行了一礼。
我一定能找出方向来!”
嬴政站在一旁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细长的眼睫上沾了些许细霜,远远望着天际寥落的星子。
有宫人帮着数数,才到十五,庄喜就指了一个方向:“生门在东边!”
所有人都看向了东边。
嬴政轻轻颔首,“好。”
赢嫚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是说气度,对,气度很像,你没感觉
嬴政收回目光,浅淡的眸子一敛,看不出什么情绪,从少女身旁走了过去。
少女回头瞪了他一眼,跺了下脚,转而对身旁侍官小声道:“他怎么这么无礼,直视秦王女官是大罪呀,他刚才居然盯着我看。”
宫人怕她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这儿可到处都是暗卫,圆融道:“这位公子常年卧病在床,想来不太知晓宫中规矩,少使,还是赶紧给大王送夜宵过去吧。”
“哦,怪不得他看着病恹恹的,算啦,走吧!”少女被提醒之后就把刚才被那位公子冒犯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提着食盒欢快地走向兰池宫。
然而走了没多远,她又像是想起什么,好奇地驻足回头看过去。
说完径自走向了西面的回廊。
庄喜:“……???”
笨拙的他忙跟了上去:“公子!公子那边是死门啊!”
嬴政并没有放缓脚步,只是继续往前走。当初兰池建造时,堪舆师故意将出路放在了死门,所以庄喜其实是算对了的。不过他能辨认出方向纯粹因为是走多了闭着眼都知道哪里通向哪里,生门死门之类,只是略略地听李斯说过,不是特别清楚。
走了没多久,拐过回廊拐角时,有宫人拥簇着一位衣着素雅的少女朝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