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芙抬眸,对上他投来两道视线。
“不敢相瞒,今早来此,就是为找大表哥。有事,想向大表哥
个男子,正立于轮转藏经殿那口幽静藻井之下。
藻井四面横梁,彩绘有天龙八部诸神与如来华藏界会场景,佛陀低眉,金刚怒目。正午阳光,穿过藻井上空银杏树顶,投下道明亮四方形金色光影,他就立在这金光和昏暗交错边缘,身影斑驳,半明半暗,片落叶,从他头顶藻井里飘下,在空中打着旋,慢慢掉在他脚边。
他始终低头,翻着手中那卷经卷,全神贯注,身影凝然。
嘉芙立在槛外,注视着前方那个男子背影。
刚才她猜测,他或许会来这里。这是种感觉。于是过来,想先碰碰运气。
闭上眼睛,裴右安坐于旁,静静伴她,待她入睡,将被角轻轻掖掖,起身来到窗前,伫立片刻,走出去。
……
“国公老夫人也在寺里?”
甄耀庭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昨日看到那个丫头。虽不算自己见过极品美色,但不知为何,只看眼,便觉入眼,念念不忘,心里不禁发喜,撺掇着嘉芙:“你快去,叫人给你通报声。碰巧在这里遇到,不去拜拜,未免失礼。”
嘉芙知道老夫人有午睡习惯,怎会听哥哥,何况她赶来这里,想要见人,也根本不是裴老夫人。
运气看起来很不错,他确实就在轮转藏里。
但此刻,真让她找到他,她却忽然又感到忐忑。几次张口想叫他,又闭上嘴。就在犹豫之时,那男子似乎觉察到来自身后异样,忽然侧过脸,两道视线随之转来。
嘉芙心微微跳,脸上立刻露出微笑,唤声“大表哥”,声音柔婉,十分好听。
看到她在那里,裴右安似乎也没过于惊讶,依旧站在原地。
“你怎来这里?”他只问句。
她站在那里,想片刻,转头对甄耀庭道:“那过去看看,哥哥你就在前殿这边候着,不要乱跑。”
甄耀庭答应,又笑嘻嘻地加句:“若是见着,千万别忘记提句,好叫也去拜拜她老人家!”
嘉芙胡乱点头,带着檀香,穿过大殿,朝着西南而去。
这时分,自然听不到晨钟暮鼓,只在经过几道低矮山墙之时,对墙隐隐传来伴着木鱼几声诵梵,愈显四周宁静。
脚下这条甬道铺着白色卵石,年久日深,渐渐被踩踏成灰暗颜色,缝隙里苔藓丛生。甬道两旁,生有银杏,尽头是株千年古树,树干笔直冲天,枝条在殿宇上空虬张铺开,遮挡半面歇山殿顶,阵风过,银杏叶簌簌从天下落,斜斜铺半片殿顶,地上也积厚厚层落叶,仿佛下过场金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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