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头当下也顾不得防备其他,当即摸出一套银针来,将他按在床边,扎成了个刺猬。
“中州遭了水灾的百姓,和那些同陛下一道进了水的兵将,可有谁也发了热症?”
张之敬三言两语,恍如当头棒喝敲在萧亦然的头上。
他骤然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都跟着紧绷了起来,当即在料峭的阴雨里冒了一身冷汗。
他这一路奔波过来,尤其经过琅琊州北上之时,全境戒备森严,恐有变故。他虽心中早有揣测,但却从未想到过不仅局势坏到了这步田地,就连沈玥……
萧亦然五内俱焚,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怕的念头。
这些时日因焦灼而聚在胸口的那团心火,霎时如烈火烹油,顺着四肢百骸一并烧起来,狠狠地冲撞这他的内腑,震得他胸口激荡,一口气没上来,梗在了当场。
连日的降雨将官道扫的一片泥泞,马蹄深陷,本不是适合赶路的天气,行路之人寥寥无几。西方残阳落日之时,已然摘了铁马冰河的驿站迎来了一队高头大马的骑队。
萧亦然翻身下马,随手丢了两块银锭下来,用的是江北通州的牌子,叫了桌饭和喂马的干料。
众人昼夜兼程地跑了这许多日,一路风餐露宿,人和马都疲乏到了极点。
眼下就要到了中州的地界,在此驻足也是因临行前,杜英总算看在他为国征战的份上信了他两分,交代了杜家的人安排张之敬出城在此接应。
“王爷……中州出了大乱子!”
“凝神——!”
老姜头见他脸色惨白,一把拉过人来,一掌拍在他的后心。
萧亦然急火攻心,当下一口郁结的淤血触目惊心地溅在地上,整个人总算缓过几分意识,只是心如擂鼓,耳边嗡鸣,什么也听不清。
张之敬谍讯出身,察言观色也较旁人敏锐些,他先前在王府时便见过一次萧亦然蚀骨毒发后的虚弱之状,只是那时秋狝刚过,人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便只当是伤了元气,并没往心里去,直至此时方才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
萧亦然行军打仗的出身,伤病本就是寻常事,又年纪轻轻的,这大半年都养过来了,扛枪上马都无甚大碍,怎的仍是一副五劳七伤之态?
张之敬一进门,还来不及抹掉脸上的易容,当下便急道:“中州遭了洪灾,太后趁此逼宫,从琅琊调来了三万府军,现下就在中州!”
萧亦然连声追问:“陛下如何了?可还安好?”
“太后将陛下幽闭在深宫,四下里防得严,没有半点音讯传出。”张之敬道,“但小平安的师傅打从门缝里瞧着,伺候的宫人皆蒙了口鼻,支起了锅子煮穿过的衣裳帕子,这架势只有闹疫病的时候才如此。
洪汛之时,陛下曾亲自下到了水里去,众人猜测着恐怕是……”
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