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生日那天贺听就坐在这个美术馆门口,看来往路人进进出出。
短信发了,电话打了,直到街灯亮起,雨水落下,还是等不来姜信冬。
四年,他熬过了翻江倒海的思念,撑过了痛如凌迟的日夜,以为起码还有一个坦白的机会,结果跌跌撞撞跨过了半个地球,却发现根本无人等候。
原来爱早就散了。
缘分时机这个东西妙不可言,念了四年的人现在就坐在他旁边,触手可及的距离,他却神奇般地失去了所有倾诉欲。
贺听忘了还有这茬,愣了片晌,尽量用平静如水的口吻说:“没什么,是我爸大惊小怪。”
姜信冬眯起眼睛,神色里写满疑惑:“什么大惊小怪的病,需要吃药和看心理医生?”
车外的景色在刷刷后退,贺听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倒车镜,像是在思考,又仿佛透过它想起了别的东西。几秒后他舔着干裂的嘴唇,低声自言自语道:“谁知道,可能是抑郁症吧。”
姜信冬骤然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眉头蹙起。
这神情,若不是知道他已经有暧昧对象了,贺听恐怕会误会他是真的在意。
说过。
他微怔,想到什么,眼皮猛地跳了起来:“我和沈医生说的话,你们听到了?”
“没听全。”姜信冬打了一圈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子上了主干道,汇入夜晚闪烁的流光中。
“……”贺听有些烦躁,不想说话了。
傻逼,他可太傻逼了!
车子缓缓开到美术馆门口,夜太深了,只有零星的路灯亮着,隐约勾勒出建筑轮廓。
姜信冬若有所思,须臾后问他:“那天你等了多久?”
入目所及正是美术馆门口那个长椅,贺听恍然
贺听垂下眸光,从兜里摸出一块口香糖丢进嘴里,蓦地笑了:“诓你的。我这不一天到晚挺乐呵么,开着豪车,刷着我爹给的卡,什么都不缺,能有什么心理疾病?”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贺听向来散漫随心,骨子里刻着玩世不恭,爱你时恨不能捧到手心,不爱时一脚踹开连眼神都懒得给。这样的人怎会委屈了自己?
绿灯亮了,姜信冬不置可否地收回视线,眼稍镀上了一层淡薄的冷光,没再吭声。
从医院回贺听住的地方会经过会展中心,再往前就是文森美术馆。
几个月前举办夏加尔画展的地方。
竟然在病房门口和医生聊贺辰星的病情,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听到了多少,今晚会不会瞎想。
……
空气安静下来,姜信冬打开音乐,多年来审美始终如一,还是他最喜欢的英伦摇滚。
细腻磁性的英腔弥漫在空气中,抹去了几分烦闷,贺听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靠在座椅上,转头看向窗外。
一首歌结束,姜信冬忽然问他:“你为什么要找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