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靠码头!”
姑太太也立刻站起来,手扶着杜竹斋肩膀。那时福生已经飞步抢出去,面走,面扭转脖子,朝后面说:
“三老爷,姑老爷,姑太太;不忙,等先去招呼好,再出来!”
轮船局里其他办事人也开始忙乱;片声唤脚夫。就有架预先准备好大藤椅由两个精壮脚夫抬出去。荪甫眼睛望着外边,嘴里说:
“二姊,回头你和老太爷同坐八八九号,让四妹和同车,竹斋带阿萱。”
口:
“荪甫,就在这里等候?”
紫酱色脸荪甫还没回答,轮船局那个瘦长子早又陪笑说:
“不错,不错,姑老爷。已经听得拉过回声。派人在那里看着,专等船靠码头,就进来报告。顶多再等五分钟,五分钟!”
“呀,福生,你还在这里?好!做生意要有长性。老太爷向来就说你肯学好。你有几年不见老太爷罢?”
姑太太点头,眼睛也望着外边,嘴唇翕翕地动:在那里念佛!竹斋含着雪茄,微微地笑着,看荪甫眼,似乎说“们走罢”。恰好福生也进来,十分为难似皱着眉头:
“真不巧。有只苏州班拖船停在里挡——”
“不要紧。们到码头上去看罢!”
荪甫截断福生话,就走出去。保镖老关赶快也跟上去。后面是杜竹斋和他夫人,还有福生。本来站在门口杜竹斋保镖就作最后“殿军”。
云飞轮船果然泊在条大拖船——所谓“公司船”外边。那只大藤椅已经放在云飞船头,两
“上月回乡去,还到老太爷那里请安。——姑太太请坐罢。”
叫做福生那个瘦长男子听得姑太太称赞他,快活得什似,面急口回答,面转身又拖两把椅子来放在姑老爷和姑太太背后,又是献茶,又是敬烟。他是荪甫三老爷家里个老仆儿子,从小就伶俐,所以荪甫父亲——吴老太爷特嘱荪甫安插他到这戴生昌轮船局。但是荪甫他们三位且不先坐下,眼睛都看着门外。门口马路上也有个彪形大汉站着,背向着门,不住地左顾右盼;这是姑老爷杜竹斋随身带保镖。
杜姑太太轻声松口气,先坐,拿块印花小丝巾,在嘴唇上抹几下,回头对荪甫说:
“三弟,去年和竹斋回乡去扫墓,也坐这云飞船。是条快船。单趟直放,不过半天多,就到;就是颠得厉害。骨头痛。这次爸爸定很辛苦。他那半肢疯,半个身子简直不能动。竹斋,去年们看见爸爸坐久就说头晕——”
姑太太说到这里顿,轻轻吁口气,眼圈儿也像有点红。她正想接下去说,猛声汽笛从外面飞来。接着个人跑进来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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