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天内就要打进济南。大战是没有的!大战要在津浦路南段!”
“四五天?哦!大战是没有的!嘿,嘿!”
吴荪甫自言自语地狂笑着,退后一步,就落在沙发里了;他的脸色忽然完全灰白,他的眼光就像会吃人似的。津浦路北段的军事变化来得太快了!快到就连吴荪甫那样的灵敏手腕也赶不上呀!
孙吉人也省悟到了;他重重地吁一口气,望了吴荪甫一眼,又看房里那座大钟,正是四点。他立刻想像到交易所里此刻也许正在万声的狂噪中跌停了板。他的心跳了,他不敢再往下想。
“没有电报来么?这才是怪!和甫,要是接到了,马上通知我呵!”
个把月,也行。可是我们一定要赶快先把各厂的管理部整顿好!举动轻浮的,老迈糊涂的,都要裁了他!立刻调进一批好的来!我想荪甫厂里也许可以抽调几个人出来。我们预定一个月的工夫整顿各厂的管理部,再下一个月就可以布告工钱打九折。我们的特别奖励规则却是要立刻实行,好让工人们先知道我们是赏罚分明,谁的本事好,不偷懒,谁就可以抓大把的钱!”
吴荪甫听着就点一下头。但是突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皮靴声像打鼓似的直滚到这办公室的门外,中间夹着茶房的慌张的呵问:“找谁呀?不要乱跑!”办公室里吴荪甫他们听了都一怔。同时那办公室的门已经飞开,闯进一个人来,满头大汗,挟着个很大的文书皮包,一伸腿把那门踢上,这人一边走,一边就喊道:
“阎军全部出动了!德州混乱!云山到香港去办的事怎样了,你们这里有没有他的电报?”
这人就是黄奋,有名的“大炮”。
吴荪甫的脸色立刻变了。王和甫却哈哈笑着跳了起来慌忙问道:
黄奋一边说,一边就转身走了,同他来时一样的突兀。
吴荪甫蓦地又跳了起来,牙关咬得紧紧地,圆睁看一双眼。他,bao躁地大步走了个半圆,忽然转身站住了,面对着愕然的王和甫,和苦着脸沉思的孙吉人,很兴奋而又很慌乱地说道:
“我想来只有一个办法了。运动经纪人提早两天办交割!不是说还得四五天才能打进济南么?算是四天罢,那么,那么,提早两天办交割,刚好在济南陷落以前。那时候,那时候,市面上虽然有谣言,也许债价还不至于狂跌!提早两天办交割,就是大后天停市了,那,那,
“当真么?几时的消息?”
“半个钟头前的消息,谁说是不真的!云山来了电报没有?”
黄奋气咻咻地说着,用力拍他腋下的文书皮包,表示那“消息”就装在皮包里,再也不会错的。
“济南呢?要到济南,光景总有一场大战?”
吴荪甫抢前一步问,他那浓眉毛簌簌地在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