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老汉儿是不是鬼迷心窍哦?”她问儿子。
“他不是多小气?抽他两条香烟都心疼,突然这大方?”
“你不要这样说你爸爸,”周春花不乐意,“你不晓得,地震确实是太恼火,们两个命都是捡回来,你不在家,都是祖宗积德。到现在都不敢看电视,看到就要掉眼泪……”
“所以爸爸变个人?他这舍得
家怎管?们家情况还可以,可以替国家分担难处嘛,都是们四川娃娃,们四川人再不管,啷个管?”
“管起你就捐点儿钱,非要领养到家里头干啥子?你们单位那多人,人家也没像你这巴心巴肝。”
“话不是这说,们局长就带头,们科室老孙也表态说回家跟老婆商量商量,你想,要是老孙都领养,这个科长,表现还不如他?财务科那个跳断腿小李,当场就要领养,不过他没成家,还是单身汉,不符合领养条件,还不给他养呢,他就下子认捐三个。”
“小李搞财务,自己股票炒得多好,他莫说养三个,养十个都没得问题。”
“你没看到那个场面,感人得很,这些娃娃里头,相中这个长得最心疼,年纪也合适,刚刚会讲话,又不记事。不像那些半大小孩,养不熟。这个养好,还不就跟你亲生样?晓晨在北京,他那个脾气,将来晓得回不回来?等们老,跟前有个闺女伺候,多好嘛,你看看。”老谢掏出手机,眯着眼睛从相册里调出张照片,像是从档案资料板上翻拍下来,个粉头粉脑小女娃,长得确实好,小嘴嘟嘟,像个人参娃娃。
长期在行政科,老谢很擅长做思想动员工作,知道适当时候,宜以柔克刚,“以前你不是直想给晓晨生个妹妹嘛,子女,凑个好字,们两个,就是儿女双全人。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在机关,不敢违反政策,后头那个娃娃,本来也不用去刮掉”。
春花噗嗤笑,“那啷个样?那时候多年轻,现在这把年纪,儿子都要养娃娃,还养娃娃?累死个人!”周春花突然想起来锅上还煮着洋芋,连忙跑去关火,出来擦擦手,老谢已经把手机收起来,正在盛汤,碗袅着热气白萝卜汤摆在她位置。
“说老谢,你少给灌迷汤,说不得行,就是不得行!”
“你看看你这个同志,觉悟太低,好,先不说你。吃饭。”
老谢对周春花很有把握。个晚上,他没再提句认养孩子事情,吃晚饭就洗碗,洗碗就专心致志看杂志,本杂志,翻过来掉过去,看得津津有味。倒是周春花按捺不住,借口出去买酱油洗衣粉,溜出来给晓晨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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