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那里已经不再有水涌出来了。一切简单地变成了冰。他们给冰结的一切绑双层缎带,打蝴蝶结。他们往日本庭园顶上的厚雪里胡乱扔一些红果子,又在它和马来建之家之间摆一口马槽,然后真的牵来一匹长毛马。一个穿礼拜日套装的小人孩低头检视马槽,抬头问他妈妈:“基督宝宝在哪里?”好一个白色圣诞节啊我说。好一个白色圣诞节啊迭亚高说。他们给大象戴什么花了吗我说。
他们在塔顶插了颗大星,每个圣诞乘客都能分到一颗金色糖球。伟大苏丹摇晃一根细链,链坠是一个不断冒烟的球形香炉。圣诞大酬宾期间,伟大苏丹不叫伟大苏丹,改叫东方博士。他每喊一声“追随那颗升起的
星!”,就要抽大象一鞭子。香烟缭绕的象塔在雪中移动。大象腿冻成紫色,发肿发硬,流脓。你知道冻疮吗?那东西太要命了。那东西让你的手指脚趾变成一截烂木头,又疼又痒。疼痒到极致,你只能把手脚赤裸裸插进雪里——要么冻掉,要么痒死,你倒是选一选。大象正是生了冻疮。冻疮沿着四条象腿吃上去,把皮肉嘀得稀巴烂。大象疼,痒,愤怒,每走三步就得掀翻鼻子惨叫一声,他们认为大象在为大星歌唱呢,就像军号手那样。大象,bao怒,捣乱,大唱赞歌。到处都是节日气氛,大人小孩开怀大笑。
圣诞夜,大人小人孩唱起颂歌。尽管咳嗽声、撰鼻声响个不停,大人小人孩还是喜乐地唱下去,坚持下去。颂歌从东边飘过来。那是大人小孩在天鹅湖草坪唱颂歌,迭亚高说。他跟着哼了半句就不得不重新咳起来。上帝保佑您快活,老爷,没什么能扫您的兴,人们远远地唱着。我说:你进来歇会儿吧,人都去唱歌了。迭亚高拒绝了,怕又被捉住,挨打、扣钱,再说,积雪能帮他降温、止疼止痒。我说:就说你是进来做清洁的。说完我爬到靠墙角的地方拉了一堆屎。
他只好抱了一怀雪,掏钥匙开锁、进来。他条件反射地检查了屎。“达标。”他说。我们靠在一起。他把雪敷在额头上、手上脚上,咳嗽,打喷嚏。我说:听,这首是什么?他侧耳听一阵,说是《我看见三只船》‘。我们边听边猜,说起炎热地方的圣诞往事。好几首我们从没听过。后来响起《圣诞佳音》2,迭亚高抱着我默默流泪。
当晚发生一些奇事。第一件奇事是巡逻员整晚都没出现。长崎和暹仔一起挤在马来袭之家烤火、咳嗽。马来瑛打呼噜。丹顶鹤单脚而立,头埋人背羽,羽绒里有它的无边雪国。第二件奇事是八点一刻前后,一个浑身冒热气的东西落进雪地,把丹顶鹤吓得直扑腾——是个小人孩,后背长(绑)一双天使翅膀,手抓一根星棒。她趴在雪里等了一会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