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拿着行李,奔波到各处去。卫华邦看着他们,心想,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父亲活到五十多岁,一辈子没坐过火车。早些年赶马车,去周边的地市送货,不出百里路,当天来回。他最远到过曲阜,四个小时的大巴车,是为了送儿子读大学。他当了几年的车夫,等到路上限制畜类车的交通标识越来越多,卖掉马车,转行打零工。直至去世,父亲在周边四处打短工,化工厂、塑料厂,夜班让他的身体出现问题。生病,住院,工作,生病,循环往复。五十岁后,他除了去劳务市场,就跟着私人装修队。生病前,他扛着上百斤的装修材料爬七八层楼。他骑着自己一九九七年买的红色的金城牌摩托车,儿子结婚时,里程十二万公里,经常打不起火,消声器也坏了。生前半年,父亲一直骑着儿子结婚时在镇上买的艾玛电动车,也就是如今卫华邦骑着的这辆,两年多过去,电池损耗,用几个小时充满电,勉强从村来到市区。后备箱撞烂了,贴着黄色的胶带。
十几年前,母亲的三哥生病,在济南的医院做手术,姊妹几个一起去看望,再当天回来。好多年后,等到她颐养天年,仍不时回忆起第一次坐火车的经历,两个哥哥走在前面,都不理在后面的三个姐妹。她说,他们走得太快了。后来,儿子陪她坐动车去青岛。对于这段经历,她没有太多的兴致去过多地回忆,起码在儿子的面前没怎么提过。她在路边望着大海,沉思了一会,对儿子提议的去沙滩走走泡下海澡的提议没有理睬,大概是回避身上的白斑病,羞愧于露出过多的皮肤。在儿子的记忆中,母亲没穿过裙子,夏天最热的时候,短裤都很少穿。在动车上,七月份,望着窗外的景色,她想得最多的是,这么多地,种的都是什么?山丘上巨大的风车,齿页缓慢转动,让这个朴实的农民心生感慨,现在的人怎么这么能呢?这么大的家伙怎么运到山上去的?途经潍坊,大片的蔬菜大棚在阳光下如一块块巨大的锡纸,让她想起十几年前在蔬菜大棚里劳作的过往,不住地叹息。
卫华邦时常想起,婚礼结束后的当天晚上,宾客亲戚都已散去,父母加上牛慧,四个人吃完宴席留下的剩菜,散坐在客厅里。多日的操劳紧绷的心态面对新组建的家庭,还没完全适应,却也从彼此倦怠的面容中,看到对未来生活的期许。新婚夫妻盯着天花板上挂着鲜艳的彩带(几天后撤去,残留在天花板上的胶带,要等到十年后新冠疫情,春节期间因疫情封村,母亲闷坏了,拿着竹竿,把胶带取下来),廉价的沙发、组合柜、餐桌,墙上贴着的“囍”字,他们过两天去外地,对眼下的一切没过多留恋。一连几日操持,人困马乏的。牛慧拿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