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好的死,被密封在地下,成为身边的亲人时而想起的谜团。
卫华邦说,托人也行,你那年去北京,春节都没回来,那几个月,你都干啥了?王能好说,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沉默了会,看着窗外,没意识到车速在逐渐变慢。他告诉了表弟。卫华邦问他,你跑出来,就没想报警?那些还关在里面的工友咋办?王能好说,我管他们干什么?有些话,他没说。一是,他记恨周光权骗了他,不应该把他放出来。二是,他当组长的那阵子,协助工头,把哑巴埋了。跑出来后,他心想,要报警,这事讲不清楚,说不准给定个杀人犯。卫华邦又问,那哑巴多大?王能好说,看起来不大,十几岁,也可能是二十几岁,皮包骨头,脸上又有皱纹,在里面待久了,看不准人,人老得快。王能好露出自己交错着掉了一半的牙,说,我掉牙就从那时候开始的,光干活,不吃饭,老得快。卫华邦又问,那哑巴是哪里的人?王能好说,他是哑巴,我咋知道?卫华邦又问,他怎么死的?王能好说,不是病死,就是累死的,往车上装煤,没站稳一头栽下来,躺了两天就没气了。卫华邦又问,你们把他埋在哪里了?王能好说,在山里挖了个坑,我挖的,上面撒了三袋子石灰,包起来,臭不了。王能好想了下说,这事,你可别说出去。卫华邦问,你不亏心吗?王能好想了下,问,换作是你,你怎么做?这把卫华邦问住了,岔开话题,又问,周光权是怎么骗的你?
到了北京西站,王能好跟着两个东北口音的工头上了面包车。第一次到北京,王能好趴在窗户往外看,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问,你们去过天安门吗?又问,从天安门前面走吗?见没回音。他说,不路过也没事,我抽空自己去。又说,最好是经过,都来北京了,怎么也得拍个照。车开出市区,上了高架,高楼变成了厂房,来到郊区。王能好问,这也是北京?和我老家也没啥区别。下了高架,转到省道,远处山丘可见,标示牌指向河北,王能好又问,咱这是去河北?工头说,别急,快到了。面包车拐进小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路边停下。工头问,撒尿,去吗?王能好拉开车门,两个工头一左一右架着他,拖到野地里,边打边骂,×你妈的,见过话多的,没见过你这么话多的,这张臭嘴一路上就没消停过。两个人拉开裤链,憋了一路的尿,浇在他的身上。怕弄脏车座,让王能好脱光衣服,只穿着一条内裤上了车。王能好抱着衣服,坐在车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敢问,怕再多说一句话,又挨顿打。
进了厂房,工头把王能好的行李收上去。厂院里,十几个人分散在煤山上,拿着铁锨装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