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市声、没有工作。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最后几个月在CamberwellChurch附近的小公园散步的场景。无人打扰地思考着寡淡的人生。伦敦并不像很多人传说的那样终日郁郁寡欢,偶尔会有美好的下午,可以坐上无人的秋千。荡一会儿,就会有小黑人过来帮他推秋千,完了,他会再让你推他。昊辰知道附近有一家越南菜很好吃,但是没有人诉说。因为没有人可以说,反而像一个私密的谜语。继续推着黑人小孩,互帮互助,不言不语。
在此之前,昊辰在满箱拒信中收到了一个来自上海的offer。时隔一年看,这个教职挽救了他濒死的爱情,甚至,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他无从判断这种“挽救”是好是坏,如果没有它,也许他会滞留在伦敦,就和其他学生一样,受着互联网传递来的夹板气,等候封城,等候解禁,“心知肚明”在城里自我隔离地走来走去。他用手机维持着最低频度的恋爱指标,到点打开视频,到点再掐断视频。转眼五年。谁都没想到,这五年过得那么刻板又稳健。甜蜜是说不上的,只是机械化的稳健。保持通讯的过程,就像昊辰小时候看的太空电影。宇航员和地面上的家属保持通讯,殊不知,自己是被克隆的第六代工具人。那些“家属”的影像只是欺骗他们继续奉献劳动的伎俩。真实的家人早已老去、消亡,唯有这地球之外的时空体,还存续着一点点情感的遗迹,让人反复练习、反复观摩,渐渐形成对于人类情感风俗的建构与复制。他有时想,女友是不是个骗术,她是不是虚拟的,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爱你哦。晚安。”但是他说。
二
爱情在这个时代里越来越像中晚期老年病人喉管中的那口痰液。那些失去生命活力的病人,最终会死于某种堵塞、衰竭。反正不是这根血管,就是那个器官,不是这口痰,就是那口痰。若是垂死中途被某个环节(也许是机器或者他人的察觉)救起来续命,病人远不是健康时的感受,而是被慢慢地驯化为向死而生的过来人,满脸写着可疑的释然,和作为报偿的感恩。也有偶然的情况,例如危机的状况突然就熬过去了,就连医生都解释不清指标为何突然好起来了,解释不清是做对了哪件事,或是做对了哪些放弃。因为做出同样的判断,有些人就没能逃脱死亡的召唤。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合理,又那么偶然。
他是这场爱情死亡游戏中的幸存者。他知道他很快会看到鲜花掌声、立体金色的烟花呈现在命运的滚动银幕。他即将去接受这场“祝福”的仪式。只有每天排泄完往马桶里丢“清洁片”的时候,昊辰才清楚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度假,而是在被检疫。然而这间隔离病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