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大屋重重叠叠门楼像个迷宫,灰色墙壁和褪色木门使大屋显得庄严而陈旧。门前丛生杂草翠绿麻密,直长到大门门槛边。门楼前鸡狗成群,鸡粪狗屎随地皆是,进出人们对此视而不见,走起路来大步流星。惠才没有这般勇气,便低着头仔仔细细地下脚。
在个中年妇女带领下,惠才在大屋某处找到吕姐姐。见面,无须介绍,惠才就发现亲骨肉到底很像,样眼睛、样鼻子,只不过姐姐颧骨更高,个子更矮小。
惠才告诉吕姐姐,自己从A县来,是她弟媳。姐姐先是愣住,随即欢喜得不知所措,从心窝里发出响亮笑声。
消息像风样传出去,大屋里下来好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惠才团团围住,像看西洋景似,边嘁嘁喳喳抢着跟她说话。此地方言又全然不同于A县客家话,惠才听
日,惠才跟吕商量:“你结婚,应该让你父母知道,们起回趟家吧。”
吕说:“不去。”
吕对亲生父母直怀有怨气。养父母双双z.sha身亡后,吕成孤儿,时衣食无着。他是两岁多被养父母收养,亲生父母就在同村。他知道自己身世,便去找亲生父母。因为怕受牵连,他们拒绝收留他,只是给他缸子米。
惠才说:“你这人真有些不讲理。当时那种局面,他们定也十分害怕。都多少年,你就别记恨,他们毕竟是你父母。”
吕说:“就是不愿意回去。要去你个人去,告诉你怎走。老家离县城有二十里路,不通车,靠步行。你在县城下车,就问去江口路,到江口,就问邓家在哪里。邓家有做童养媳姐姐在,见到姐姐,再要她带你去找父母。”
惠才把这些都记在心里,第二天就买好早班车票出发。
A县距离吕老家县城有八十九公里,三个多小时就到。下车,惠才就向路人打听去江口怎走。
县城通往江口是条宽阔大路,两旁是无止境大丘大丘水田,看不到山。田里水稻差不多收割完,偶尔也能看到没收割完稻谷,黄湛湛如流苏般在风中摇曳。农民们正挥汗如雨地在那里劳作。这场景,惠才并不陌生。
八月太阳仍很毒辣,挂在空中纹丝不动。走近邓家这个屋场时,惠才脸晒得像熟透苹果,嘴里干得要冒烟。
离屋场不远处,有几棵三人合围都抱不住老樟树,粗大树身鼓爆着歪歪扭扭疤痕。每棵树下都躺着几头水牛或黄牛,它们眯缝着眼睛,悠闲地咀嚼着从胃里反刍上来食物,尾巴时不时甩打几下,驱赶前来骚扰苍蝇蚊虫……看那模样,此刻是牛们最幸福、最享受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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