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啸东从鼻窟窿里哼出声笑,他双手打方向盘,盯着后视镜,往车位里倒,说,球宝,看到没?做人就是得硬,得拼,不能。你不,就是别人。
他们下车,提礼品袋,进楼门,上电梯。曹啸东对着电梯钢门,把头顶头发反复拨松。
几年前他们第次带球球过来
凄然。也是很久之后,孙娟才知道他没说实话,没完全说实话。他想要儿子,是想要个小号、克隆自己,把自己从头养育遍。
那个被裹成豆荚女婴,交到曹啸东手里,他两手接过,手擦泪,用带眼泪手拨开豆荚皮,看她脚,脚玲珑像枚大豌豆,五个脚趾齐崭崭,宛如曹啸东脚小号复制品。更多泪掉下来,新爸爸哭得呜呜出声。旁边人都含笑,总算抱上小棉袄,瞧这爸爸美!激动!
脚是个人根。这关于根耻辱,未在曹啸东身上绝灭,顽强地传下去。
车驶过自动抬杆,开进小区门。这时大部分人在屋里团圆,马也都在厩里静伏,两边车停得满满,曹家白车,好比大块年糕,蠕动在酒足饭饱、满满当当肠子里,吞咽困难。路上有两个半大男孩放炮,见车来,还是把捻儿点燃,才跑开。曹啸东只得停车等着,砰,第声上天,当,第二声在半天炸开,团白烟。还没完,车刚开动,天上炮筒子掉下来,咚地砸在车窗上。球球惊叫声,车外那两个男孩像小野狼似笑出口白牙。
曹啸东狠狠地说,不好好教育就不要生!就该有个儿童监狱,把这种兔崽子扔进去,关半年两个月,啥毛病都好。
球球说,爸爸你也说“啥”。
曹啸东说,是,爸爸道歉,以后咱们互相监督。说到这个放炮,咱们中国最伟大小说《红楼梦》里,有个灯谜就是关于放炮。让妈妈给你说,你妈是《红楼梦》十级学者。
孙娟说,原来还没那俗哦?还懂《红楼梦》呢……嗯,那个灯谜是这说: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她正要解释意思,前面岔路口有辆蓝车开出来。曹啸东说,太好,这车走就有车位。
却见对面路上来辆黑车,跟向外开蓝车错身而过,打亮转向灯。孙娟就像解说比赛似,道,它也要进那个车位。曹啸东不说话,猛地踩脚油门,车里三人同时倒在椅背上。对面黑车也加速,球球叫道,爸爸,要撞!曹啸东说,不会,他会刹车。果然在冲向路口最后刻,黑车认,停下来。白车在离黑车几米地方拐进去,奖品在不远处等着,个方正、可爱空车位。
孙娟说,下次别这样。万那个司机也跟你想样,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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