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们比赛打老鼠,还到处闲逛。子弹和手榴弹越发充裕了。我们把刺刀都检查了一遍,就是那种在钝的一面有锯齿的刺刀。如果敌方的什么人抓到一个手里拿这种刺刀的人,这个人可就没救了,他一定会被杀死的。在靠近我们的那一段战壕里
而在一片空旷地上,我也许能经受十小时的炮轰而丝毫不受损伤。没有一个士兵能逃过一千次的偶然而仍然活着。但是每一个士兵都相信而且信赖这种偶然。
必须照料好面包,近来老鼠繁殖得很多,因为战壕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井然有序了。德特林说,这是危险就要来临的可靠征兆。
这里的老鼠特别惹人厌恶,它们长得那么肥大。我们称作“死尸老鼠”的,就是这一种。它们的脸丑恶、阴险、光秃,人们看到它们那裸露着的长尾巴,就要作呕。
它们看起来似乎饿得发慌。差不多每个人的面包都被它们咬过。克罗普把自己的面包用帐篷布包起来,放在头底下,可是他无法入睡,因为它们净在他脸上跑来跑去,想搞到那块面包。德特林想出了个巧计:他把一根细铁丝系在房顶上,将他的面包凌空吊在那上面。到了夜里,他打开手电筒一照,看见那根铁丝在摇来摆去。那面包上骑着一只肥胖的老鼠。
最后我们总算把这个局面结束了。那块面包,我们仔仔细细地将那被动物啃过的地方切掉,面包绝对不能丢弃,因为第二天早晨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了。
切下来的面包,我们就将它们放在地板中央。每个人都把自己的铁铲拿出来,躺在地上,准备围打。德特林、克罗普和卡钦斯基都拿着手电筒做好了准备。
几分钟过后,我们听到第一阵窸窸窣窣的拖动的响声。这声响越来越大,这会儿已经有许多细小的脚步声。于是,每一个人把点亮的电筒对准那黑乎乎的一堆打下去,这一堆东西便吱吱直叫,一哄而散了。结果是好的。我们把那些死老鼠撂到壕沟外面,重新躺下来等待。
这种打击的方法,我们重复做了好几次。后来,那些动物也变得懂事了,或许它们已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从此就不来了。尽管如此,地板上那点吃剩的面包碎屑,在第二天早晨以前还是都被它们拖走了。
在隔壁一段战壕里,它们袭击了两只很大的猫和一条狗,把它们咬死,随后将它们吃光了。
第二天分发了埃德姆干酪。每个人差不多领到四分之一块。从一方面来说,这是好事,因为埃德姆干酪味道美极了。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又是坏事,因为这种红色油脂球体久已被认为是大难临头的前兆。后来又分发了朗姆酒,我们这种不祥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这酒我们自然是喝的,可是心情就不是那么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