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了。
她扭头瞥了孩子们一眼。凯蒂坐在桌旁,弯腰在石板上练习写字。雷靠在她身旁,仔细看着她慢慢地在黑色的石板上画出白色的圈圈。虽说两人相差两岁,可他们就像双胞胎一样,都很热爱学习。弗兰克和小宝宝利奥还在睡午觉。先前,她哄他们上床睡觉时,本想保持沉默,却吼叫了起来,把自己的沮丧之情发泄在了他们身上。他俩还小,美丽光滑的脸蛋毫无瑕疵,她却对他们发了脾气。为了让他们安静下来,她砰的一声关上卧室的门,把门厅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都震落了。她想知道,什么样的母亲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他们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她居然用吓唬孩子的方式,达到让自己满意的结果,这算是哪门子的母亲?她希望他们能睡得久一点,这样她就可以不受打扰地干活儿。有时候,屋子里的空气似乎还不够所有人呼吸。她走到楼梯口,想听听他们房间里的动静,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现在,她终于有机会逃离了,哪怕只有几分钟。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然后慢慢脱下围裙。她走向门口,默默地取下衣钩上的大衣,蹬上弗里茨留在地板上的那双搭扣靴。她的动作缓慢且小心,仿佛身处关着精力充沛的马儿的畜栏里,生怕惊吓到马儿一样。她希望在孩子们注意到之前,就走出家门了。
她觉得,他们有时候特别像动物,有许多放肆的要求,情绪高亢,极易被激怒,急于让她留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有时候,她恨不得飞离闷热的厨房、逼仄的屋子,呼吸,只是呼吸。她的要求并不高,只想有机会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她慢慢转动门把手,弹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声音很响,吓了她一跳。只有凯蒂抬起头来,格尔达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出声,又朝她笑笑,最后关上了门。
她身后的孩子们安然无恙,她抬起脸来,看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冬霜消融,泥土的气味像河流一样流向了她。她像裹披巾一样裹在身上的大衣实在太暖和,反倒不适合这样的日子,她便把大衣搭在围栏上,又把衣袖系在围栏的上横梁上。阳光和煦,微风轻拂,如同一声温柔的道歉。
早春是她一年之中最喜欢的时节。一群燕雀搜寻着种子和蠕虫,把牛犊所在的牛圈弄得一团糟。她越走越近,靴子上的搭扣发出了叮当声,吓得它们四散开来,消失在车道两旁的树上。
它们每年都会回来,知更鸟、松鸦、燕雀——所有的鸟都会回来,这是四季循环的一部分,没什么好兴奋的,可她一看到那些鸟儿,便觉得很开心,心中也燃起了希望。这只是一种多愁善感的表现,一点意义也没有,她责备起自己来。不过,那些小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