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他告诉她,“她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还长了一双杏眼,和你的眼睛非常像。这双眼睛现在还是蓝色的,不过也很黑,就像午夜一样。我敢打赌,它们到时候会变成棕色。”
格尔达呻吟着,想要说话:“神父。”
“嗯,”他答道,“嗯,神父来过了。”格尔达随即安静了下来,加诺威则注意到了这一变化。她全都明白,他想,而我还在努力学习之中。他想起了她前几次分娩的情景,希望她能在此刻醒过来,他们能重新回到医生与病人的关系。他觉得自己必须抓紧时间对她说些什么。他很想跟她说说自己的孩子,跟她说说那个把女儿带回自己身边的仪式。他想告诉她,在她格尔达的帮助下,他已经放手,让他的孩子离开了。
“我从来没有跟人讲过这件事。”他说道,声音像轻柔的呢喃,传进了发着高烧、痛苦不堪的格尔达的耳中。她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可他的声音就像穿透黑暗的一束亮光,成了她弥留之际可以牢牢抓住的生命的绳索。
考普和荣格尔斯为到底该坐神父的汽车还是医生的马车这件事起了争执,过了一会儿,他们又为谁来驾驶争执起来。荣格尔斯既不愿意让出驾驶座,也不愿意把孩子交给考普,考普累得不愿跟他多费口舌,最终他做出了让步,让神父来做决定。
“我可以开汽车,我也可以驾马车,我甚至还可以照顾你抱着的那个宝宝,看你抱她的那副模样,仿佛抱着什么你碰都不想碰的东西似的。”考普生气地说道,“虽然医生让你来负责,可他也没有说你什么事都必须亲力亲为啊。”
荣格尔斯在院子里打着转,先看向汽车,再看向马车,最后看向了约翰。他的黑色长袍随微风飘动,缠住了他的双腿。
“还是坐我的汽车吧,”他最终说道,“更暖和些。你说你知道怎么开车?”考普点了点头,不过他说的不全是实情。他和他的弟弟一起开过几次车,弟弟开车时,他观察得很仔细。虽然约翰瘸了腿走不快,但也许正因为这一点,他身上才会有一种特质,让他非常擅长驾驶各类陆上交通工具。只用看上一小会儿,他就知道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
“那么,我们出发吧。”神父像小孩子一样噘了噘嘴。考普为他打开车门,等他坐好以后才发动引擎。神父怎么也猜不到,这是约翰头一回坐上驾驶座。他开得小心翼翼,生怕突然刹车会让孩子飞出荣格尔斯神父的怀抱,撞到挡风玻璃,不过他开起汽车来也很有自信。让他挣扎不已的与其说是那辆汽车,倒不如说是他的内疚感,不过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把这方面的担忧抛到脑后。
他们很快便走完了两英里的路,抵达了镇上,这样的速度让约翰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