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见过婶婶呢。
李家三兄弟都遗传了叔叔的喝酒基因。我们这边没人喝,三兄弟却自己斗酒闹得厉害。自奋因为是纯粹的东道主,英雄一样一口就是一大杯。自奋坐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膀说,我可想二姐了,二姐是我的亲人。当年二姐临走时把蒸好的蛋羹留给了我,我多会儿想起来,心里都暖和和的。我说,我可不是故意留给你,是鸡蛋羹没蒸熟。自奋说,二姐的心思我明白,老嫌蛋羹不熟,其实就是想留给我吃。那哪里是一只蛋羹啊,是二姐的一片心啊!我想了想,确认他说的是心里话。否则一只鸡蛋的蛋羹不足以让人记三十年。
自奋举起酒杯来跟我碰:“来,二姐,兄弟敬你!”
说完,一杯酒又一饮而尽。
我劝他少喝点,自奋说,二姐三十年才来家这一次,我喝死都是应该的。说完,往后面的沙发上一靠,就打鼾了。
属的光泽。我说,这里是不是有金子?自奋说,二姐就是聪明,这就是含金矿石。我说,原来你是淘金人啊。自奋说,严格说淘金的是别人,我是管理矿山的。我说,给淘金人当老板?自奋点了点头。我问矿山在哪里,他朝北一指,说如果用脚走,得走溜溜一天。
我说,真想去看看哪。
自奋说,那就住下来吧。二姐也好好体验一下淘金人的生活。
几个房间参观完了,我才突然感到缺了点儿什么。我问自贡哥,叔叔婶婶呢?
自贡哥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老爹一年前已经去世了。”
下午我们想打道回府,自贡哥仗着点酒劲伸开双臂挡在车前,说啥也不放我们走。姐姐姐夫跟我们商量说,大老远来的,要不就住一晚吧。严先生说,应该住两晚,这小地方山清水秀的真不错。结果晚饭又喝了起来。因为彼此熟络了,晚上的酒反而喝得轻松愉悦,姐夫和严先生都端起了酒杯。大家热闹的时候,我起身离席,站到了院子里。山里的夜空没有光污染,星星都称得上璀璨。我仰头看着它们,不知道哪颗是父亲,哪颗是叔叔。现在他们老哥俩到了同一个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碰面,碰面了是不是彼此已经宽谅。屋里大概摔了一只茶杯,那种尖锐的声音很刺耳。我朝外走去。门口是一个下坡道,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来,突然有人喊了声
我“哎呀”了一声,刚要说“你怎么不早说”,才想起我一直没有给他机会。“婶婶呢?”我问得特别羞愧。
自贡哥迟疑了一下才说:“老娘去石家庄了,回娘家了。要不打个电话请她回来?”
我赶忙说:“别。”
腊梅说:“上周走的,下周就回来了。大姐二姐多住几天,就赶上了。”
姐姐失望地叹息一声,说早知道这样,我们下周再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