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元宵?找几家都没有黏面,你叔说,天津大哥家有,你去他家拿。说你这是扯疯呢。天津离这里百多里地,咋去拿?从来也没去过那里,也不认识道儿哇!他就不依不饶地又哭又骂,足足折腾宿。转天,只得让自贡从承德送过来。第个元宵,他吃得好好。炉子上水开,把元宵碗放到炕沿上,转身去倒水。倒水空儿,他抓两个元宵下子都放进嘴里,伸着脖子往下咽,灌完水看,他脸都憋青,连话都说不出来。看事情不好,扔水壶就跑过来,把他抱住。想把元宵给他掏出来,可哪儿掏得出来啊……就这眼瞅着人就不行……苦命男人啊,还没伺候够你啊……”
婶婶忽然放声大哭。
和姐姐也都抹眼泪。没想到叔叔结局这悲惨,被两只元宵要性命。婶婶骂半天叔叔,这刻感情流露,应该是最真实。
叔叔在生命最后时刻没有忘记父亲以及曾拿过来黏面。那些黏面是高粱,黏高粱。因为分得少,不值得去加工厂,加工厂碾出面也不黏。遍遍推碾子碾轧是童年悲惨回忆,总会想起磨道里驴。它们可不像玉米那好碾轧,不定要轧多少次,用箩筛多少回,比白面讲究得不是星半点。每年春节母亲都蒸锅黏饽饽头,里面装满豆沙馅。剩多剩少给叔叔打包,起打包还有红小豆。
那些个日子原来都沉淀在叔叔记忆里。
们在屋子里说话,那位新叔叔就在院子里劈柴,手法娴熟,举重若轻。忽然想起第次来叔叔家,婶婶笨手笨脚劈柴样子。眼下这些活计,终于有人替她干。
只是,岁月走得太深。
19
们从婶婶家出来,不知怎地,气氛就觉得不对,眼神就觉得不对。家人到处散落着,却没有谁看们。自贡哥笑脸非常勉强,说你们再住宿吧。和姐姐赶紧说,不不。们从住房间迅速拎出几件衣物扔进车里,然后告别。那种叫热情情感不见,切都显得程式化、程序化。连告别言辞似乎都是提前拟好,显得特别机械。们离开时,自己都觉得讪讪,仿佛是,人家直都好心待你,你却做对不起人家事。世界上没有比你们更差劲。关上车门,姐夫激愤地骂句:“连娘亲都不认,什东西!快走快走!”可还想看眼这家人,这所宅院……把脑袋伸到车窗外,自贡哥虚浮白脸在眼前晃而过。车子风驰电掣抛开这座纠结们两代人村庄,严先生是厚道人,嘟囔句:“们去看婶婶,还是应该跟自贡哥讲清楚。这样私自行事,就太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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