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是知道孙丽萍。陈丹果话说得有些迟疑,在郭缨子鼓励下,嘴皮子逐渐利索:她很少待在自己房间里,有事没事都到这里坐,端着大号瓷缸子,早晨用来泡方便面,其余时间则在白开水里放方便面调料。这是她爱好,不喝白水。这个爱好你应该知道吧?很尊敬她,觉得她善良,热情,家里做什好吃会
”倒进嘴里口,却又觉得水里满是灰尘。怎那倒霉啊,她心里说,说话总让人抓小辫子。
“说吧,什事?”郭缨子皱起眉头,口吻不凉不热。她在想明天要出远门儿,二东还等在床上。隐隐,等在床上些美好感觉来到她脑海,她居然湿润下。
陈丹果却犹豫,她听出郭缨子声音上变化,她加些小心。说只想和你说说话,其实也算是向你……讨教吧。没想到时间已经这晚,是不是很打扰你?
“没事,你说吧。”这几句话还算得体,让郭缨子缓回心境。
陈丹果电话共打五十分钟。这五十分钟里陈丹果说许多事,那些事郭缨子有知道,有不知道。不管知道不知道,郭缨子都坐在那里听。开始还想明天出行事,二东等在床上,后来就把这些都忘。
陈丹果是三年前分到这家研究机构。开始她不想来,这老楼,寥寥几个人,出那样本半死不活民俗刊物,都让陈丹果觉得无趣。促使她留下来有两点,是可以吃财政饭,旱涝保收。二是可以有自己独立私人空间。陈丹果说你定知道说私人空间指是什,这幢楼真大,人真少,每人间办公室还绰绰有余。还人台电脑,这对个喜欢读书写作年轻人都是诱惑。
陈丹果说,有些场景你肯定熟悉。因为这间办公室就是当年你用过。靠窗左边是张床,铁骨架,床板是三块木板拼成,上面铺着棕榈垫子,再上面是海绵。搬来第天孙丽萍就告诉这海绵垫子还是郭缨子,她走时什都没带,大概只把存折书信之类带走。还指着墙壁说,看这上面蚊子血,都是郭缨子拍。郭缨子拍蚊子可有两下子,拍个准。有宿,她共拍死三十三个蚊子。
那些话都像旧时场景,在郭缨子脑海里波波地浮现。三十三个蚊子尸骸陈列在墙上,把墙壁变成幅世界地图,蚊子血是星星点点梅花。她在那个早晨上班时几乎逢人就告诉这些,像炫耀战利品样。
那时郭缨子还是诗人。她那天写首诗就叫“三十三只蚊子”。那是段天空高阔日子,未来就像安静大片水面,有无数种可能。
那段日子是郭缨子愿意沉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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