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嬉皮笑脸,认个干儿子总可以吧?她不言语。老鲍又掏出钱包,说要封个红包,“你结婚也不请,满月酒总凑个份子吧?”刘丽丽打开他手,“让人看见像什话”。老鲍停住,说他生个女儿,叫琳琳,姐姐可以带弟弟玩。刘丽丽跺着脚走,回头骂他,神经病。老鲍却在喊,常回来啊。
在冶炼厂时,老鲍常给她写信。老鲍那时接他父亲岗做钳工,却因头脑灵活被调到销售科,常年在外地跑。信件贴着天南海北邮票飞到她大学毕业分配去山坳。老鲍讲着武汉长江大桥火车和汽车楼上楼下地跑,广州火车站前就是人山人海服装批发市场。
老鲍说,他真想出去闯闯。丽丽,你想吗?们起出去,肯定能闯出番天地来,鸡窝狗窝也是们自己金窝银窝,你信不信?到时们孩子也能在大城市出生,生下来就能吃麦当劳。们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信展开、叠起次数太多次,折痕几乎要割裂薄薄信纸。她在信封背后画图,每封信都铺展开个幻想新世界。黄鹤楼上“白云千载空悠悠”。橘子洲头有“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深圳和广州她实在难以想象,只能按广播里说画片“热土”。图都是用铅笔画。细密线条涂满信封背面。她用月亮做记号,给图画标注时间。月初收到信,上弦月。月中画个满月,月底则是下弦月。老鲍在天南海北,他们俩都被同个月亮照拂着。而他们正年轻,有足够多未来和美好前程。
岑医生问过她,二十四岁就结婚,为什三十岁才要孩子。在90年代,这并不常见。她告诉岑医生,结婚她就有去北京进修机会,两年进修结束,她有调动可能。九十年代,人流动开始松活,不少同学朋友都找机会去深圳。父亲执意让她回来,告诉她,自己对女婿很满意,而她也不可能再找到更好丈夫。父亲话刺痛她。父亲说,你跟鲍时进事谁不知道?能结这门亲,你还想什?原来跟其他人样,父亲也觉得她不过是二手货。
她听说过老鲍事。这二十多年,他外面没有人。他要话,怎会没有?然后莫名其妙就有。自然是小姑娘。她心上黯然,老鲍终究过得不好。没多久又听说,这姑娘长得像年轻时刘丽丽。传话人等着她反应,她僵着脸笑笑。出饭店下台阶时踩空,崴脚。瘸拐在夜里走,直走回家去,刘丽丽自觉悲哀。但另个声音又喊她,跟她说,这下跟老鲍扯平。
有些话她只能跟弟弟讲。比如她说,她欠老鲍,老天要她还她就还。
弟弟说,姐,最近流行注氧疗法,你脑壳昏不昏,带你去潇洒回?她不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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