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件事儿等得久,你猜你最怕什?就像排个老长老长队,前面越来越短,这时候你突然就慌。这事儿闹,你都要排到头你怕什?你怕什?”
是啊,你怕什?
“怕排错队嘛,哈哈哈。你要买大排骨,排半天才发觉大伙儿都在买葱。这下好,葱倒是有,大排骨没,你拿什做葱烤大排骨?”
笑出眼泪。
嘴,故意提高嗓门说,“他们搬走以后们就断联络。有什意思呢?巴不得把以前事情全忘。”然后她又突然把声音压到最低,“听说,他们都回宁波乡下去。说是要休整段时间,然后就没再回来。”
卫生间里水龙头开到最大。顿时,整个空间里都是哗啦哗啦泼溅声,还有水龙头里发出鸣响。洗手,洗任何东西,都没有必要发出那样大声音。
“也是。咳,现在都用手机,还在问寻呼机事儿……”讪讪地给自己打个圆场,把话题转向别处。
然而故事终究是由人来讲。你完全可以往前折个半页,把句号画在个更明亮地方。也许应该选在被拆掉光学仪器厂旧址、通信器材小店旁边,或者那年新开张卡拉OK厅。
那时卡拉OK已经有包房,却没有全套数字点歌系统,只有半手动点歌机。你得在厚厚点歌本里查到你要那首歌编号,然后输进去,等着那几排红色小灯再亮上盏。你伸着脖子看花眼,你被头上转动灯球闪得太阳穴跳跳,你听着耳边全然失真混响,忍受着别人荒腔走板,可你还是傻乐傻乐。
酒量比法国电影周那年大得多。他点金汤力,要也尝口。摇摇头,说喝芬达吧,他说芬什达呀,管亦心你喝鲜榨橙汁——对对,叫柳橙汁,姨婆是这说。说别费那事,坐坐就走,哥知道错,没办成事儿,个人来算什呢?思曼姐姐是忙,真忙,她那是外企——
在店里帮手小伙计把点歌本从头翻到尾,嘴里嚷着大哥啊哪有《让切随风》啊,钟镇涛过气啦,只有首《只要你过得比好》。只要你过得比好,过得比好,什事都难不倒,直到老。
“俗,”鄙夷地说,“这店真没品位,粤语歌那少。”
愿意把句号写在这刻,相信也是。在灯球照耀下,他整个人通体闪亮,仿佛成某种抽象存在,身前身后都不再奔跑着时间猛兽,张开血盆大口。
“这算多大点儿事啊。”他笑声后半截被朋友们嘶吼淹没,有人在唱着要在雪地里撒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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