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第二,她生气样子显老,不好看。她想起自己刚在演播室里吼过灯光师,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拿这个助理导演当回事儿?灯光师板着面孔不说话,只把手里正在摩挲石英灯轻轻转个方向。灯光聚拢在彭笑身上,彭笑下意识地看眼挂在斜对面墙上化妆镜,看见自己散乱头发就像被团发白烈焰烧着。
二十年前助理导演。但凡在这行坚持到今天,彭笑想——可她想不下去。从摄制棚里出来时总是清晨,她眯着眼睛,看淡黄浅灰中夹着点儿血色天光。空中浮出很多张激动面孔,被聚光灯照出粉底裂纹,泪水在他们显然已经发干眼眶里蓄积。个精疲力竭人被强光死死地钉在舞台上,你体内只要没有脱水,就很难不哭。彭笑不喜欢面对这样清晨,她觉得自己就像只被赶进地道滚身泥又从另头钻出来鼹鼠。
廖巍也这说,在晶晶开始念小学三年级时候。你没必要受这份罪,他拿起彭笑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手抬得太高,几乎触到额头上。彭笑那时想,要是有人看见,会以为廖巍在发烧。
放个大假,等晶晶出道,你们再回来接管不是更好?——说不定已经是个家族企业。廖巍声调稍稍拔高,控制在并不刺耳程度。他太阳穴在彭笑手指下面有力地跳动。再过几个月,他制作公司就要开张,从此成电视台乙方。他把赌注押在个新上马选秀节目上,公司还没剪彩就已经跟国外签版权合同。引进节目模式是彭笑建议——她选合作方,她做项目书。那是她辞职之前打最后份工,并没有什风投来给她彭笑这个人估个值。那段日子,廖巍直沉浸在亢奋中。
彭笑知道不存在接管这回事儿。这世上不会有什东西待在原地不动,等着被她接管。可她闭上眼睛,由着自己被廖巍安抚,就像泡个悠长、永远都不会变凉热水澡。彭笑没有什理由怀疑自己决定。廖巍毛病,并不比别成功男人更多。
赵阿姨家……没搞错吧你?廖巍手指狠命地掐着鼻翼两侧,不肯把眼睛全睁开。不知从什时候起,彭笑能在他脸上沉淀色素里,辨认出昨夜、上周或者去年大醉,就像圈圈晕开树年轮。你也是老江湖,怎什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廖巍挣扎着睁大眼睛,目光冷冷地扫过半个房间。
没什,管个闲事不行吗?如果不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们成天就要收拾你往家里带那些——
彭笑找不到个合适名词,只好让尾音被愤怒停顿重重地吞噬。说“们”时候,她拿不准这里头有没有包含赵迎春。公式成不变。紧接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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