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侍者入帐收拾残席,帐中气氛才算稍稍轻松些,纪若尘左手持杯,右手屈指轻轻在案几上敲着,心境重归无喜无悲冰寒。
在拜见安禄山之前,济天下已从安禄山亲随口中套出不少东西。原来早在月之前,道德宗与冥山便先后找上安禄山,个以长生秘诀为引,以天下山河为饵,劝安禄山自立为帝。另个则以天下大义相责,以人臣之极、名留青史为镜,劝安禄山尽起北地精锐,剿灭道德宗妖道。
月以来,双方相持不下,安禄山态度也是摇摆不定。只是道德宗除尚秋水这十余人外,便再无后援来。而冥山则不断加派人手,实力渐渐雄强,已有稳稳吃定道德宗模样。若非怕安禄山猜忌,恐怕早就暗中火拼这几个道德宗弟子。
争月有余也没个结果,安禄山似也有些不耐烦,于是索性开个宴席,将双方及自己亲信将领都聚在起
啦声巨响,原来是安禄山关心心切,俯身向前,手撑着案几支持不住,瞬间倒塌,菜肴酒水打翻地。
尚秋水身体晃几晃,终于挺直。他慢慢抬起头来,向子奇傲然笑,碧血点染过朱唇分外醒目!
道德宗其余门众中亦有上清修士,子奇出手虽然突然,但气机感应下他们未始便拦不住。可是人人端坐不动,没有人出手。只因他们皆已明白,尚秋水既然开言,那便是要独自挡这击。不管别人如何看他,说螳臂当车也好,说不自量力也罢,这击挡,冥山多半要空手而归。至于挡这记后是生是死,尚秋水早不放在心上。
这刻,生死由命,但成事在人!
安禄山脸色铁青片,哼声,将手中酒爵重重掷在地上。史思明当即按剑而起,大喝声:“大帅面前,谁敢胡来!”
子奇面色难看之极,向安禄山行礼,勉强说几句告罪话,便即坐下。他虽然不惧安禄山手下这些兵将,但自己此行关系重大,万万不可意气用气,当下唯有忍耐。另外尚秋水外表清丽柔媚,没想到却是性烈如火,竟有如此悍勇,实也令人钦佩。
纪若尘凝望着尚秋水,犹记得他当日以纤丽之姿,提巨斧忘情,向姬冰仙邀战时往无前。那虽非生死相搏,然而内中战意,与今日并无二致。念及尚秋水之师太隐真人喜欢使柄三丈巨戟,有其师必有其徒,若是子奇解些太隐真人性情,当不会作此选择。
尚秋水咳嗽几声,忽然又喷出口血来。道德宗众人依旧不动,甚至没有人向尚秋水望上望,人人都神色宁定地望着冥山人众,杀意如海下暗流汇聚,海面上却风平浪静。
似是感应到纪若尘目光,尚秋水转头向纪若尘望望,勉强露出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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