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老法师不喜欢山阳,所以我今天把山阳的立轴换去啦。”
“真的?”
和尚回头张望。璧龛下面的平台打扫得像镜子一样,放置一个光亮的古铜瓶,里面插着二尺来高的木兰花。立轴是用带底光的古代织金精工装裱而成。这是一幅物徂徕[5]手法的大条幅。这条幅文字不是写在绢子上的,字的巧拙姑且不论,但因年代久远,纸的颜色和四周围的质地看上去极为协调。织金如果是新的倒也不算可贵,而这上面色彩消褪,金丝沉灭,华丽的气颜已经消失,显露了古朴的特色,所以恰到好处。白色的象牙画轴衬着灰褐的砂墙,十分显眼地伸向两边。条幅前面摆着那瓶生气蓬勃的木兰花。除此之外整个璧龛的情趣过于肃穆,反而显得阴森森的。
“是徂徕的吗?”和尚转过头来。
“恐怕你连徂徕的也不喜欢吧。我看他比山阳写得好。”
“这个似乎未曾见过,让我瞧瞧。”
老人小心翼翼将袋口解开,一块紫红色四方形石砚露出了一角。
“颜色很好,是端溪石吗?”
“是端溪石,有九个鸲鹆眼呢。”
“九个?”和尚显出大为感慨的样子。
美姑娘。一看果然不错。她把裙子的下端掖在腰里,穿着草鞋,见到我就喊‘老法师,干吗磨磨蹭蹭的,到哪儿去呀?’我被她吓了一跳。哈哈哈哈。我问她:‘你这副打扮,到底上哪儿去啦?”她说:‘我去采了些芹菜回来,老法师,给您一些吧。’说完,就把沾满泥土的芹菜一个劲儿向我袖筒里塞。哈哈哈哈。”
“实在是……”老人苦笑着说。他立时站起身来,“我想再请看看一样东西。”接着又把话题转到古董上来。
老人恭恭敬敬从紫檀书架上取下了一只花绸缎旧袋子,似乎沉甸甸的。
“老法师,你看过这件东西吗?”
“那是什么呀?”
“徂徕到底高明多了。享保年间学者的字即便不算好,也总含有一种品格。”
“若把广译[6]称为日本书法之圣,则我乃汉人之拙劣者。——这话是徂徕说的吧,老法师?”
“我不知道。总之,他那字吹不起来呀,哈哈哈哈。”
“请问老法师,你是学的哪一位?”
“我吗?我们禅
“这是春水换的盖子。”
老人把一个用绫子裹着的薄盖打开来。上面有春水写的七言绝句。
“嗬,春水写得好,写得好。不过论书法,还是杏坪[4]为上乘。”
“杏坪的书法当然好啊。”
“山阳的功夫最差,虽说是个才子,总有些俗气,我一向不佩服。”
“砚台。”
“哦,什么砚台?”
“听说是山阳[2]所珍藏……”
“没有,我不曾见过。”
“盖子是春水[3]换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