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在秦州府邸并不大,就是两进小院,比之韩家宅子也差不多大小。前面住着护卫仆役,后院是主屋。不过也没有必要弄得太大,王韶在秦州任职,只带次子王厚过来。其他几个儿子女儿,都留在江州德江老家。他四年前原配杨氏病逝,续弦徐氏也留在德江,秦州家中只有父子两人,三名侍婢,还有两个配属老兵充作仆役。
王厚带着满身酒气冲回家中,正在书房中伏案疾书王韶便皱起眉头,只是看到韩冈跟在身后,才没有发作起来,教训儿子。
对于韩冈,王韶早没过去芥蒂,而是青眼有加。要不然王厚天天去找韩冈喝酒,换做旧时,他早动家法,打得儿子不敢再乱跑出家门。若不是唯女儿才十岁,又早早地许人家,韩冈就是最好女婿人选。现在王韶与乡里亲友书信往来,都要问问亲族中有没有适龄女儿,好把韩冈与自家用婚姻联系起来。
轻轻叹口气,王韶在青瓷笔洗中涮涮毛笔,用厚纸吸干水,挂在笔架上。方才问道:“究竟何事?”
没看到父亲脸色,王厚兴冲冲地将韩冈计划股脑地说出来。韩冈站在后面,瞧着王韶脸上神色变化,却没有发现多少兴奋之情。
“难道机宜早已考虑过?”若在平时,韩冈绝不会这般直接相问,而是会旁敲侧击番。只是他喝得微醺时候,被王厚拉到王韶面前,脑袋里还有点未消酒意,说话不似平日那般斟字酌句。
“皇佑四年,陕西转运副使范祥于唐时渭州旧址修建古渭寨,至今已有二十余年……”王韶没有回答韩冈问题,却突然讲起古来,“在这期间,有人提议在古渭开榷场与蕃人互市;也有人提议开办马市,用盐、茶交换战马;更有人想着移兵屯田,将古渭扩寨为城;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废弃古渭——范祥便是在古渭寨还没有修好之前,便被连番弹章攻击得连贬两级。渭水之滨,城寨二十余,没有座如古渭寨这般惹人议论。玉昆,你可知这是为何?”
“……地理,历史,人情。”简单六个字,不是在回答,而是韩冈在整理自己思路,以便下面能有条理细细说明。
但王韶听之下,却是击节称道,“说得对,正是这六个字!看来玉昆你是明白。渭州自古便是通往西域要地。汉唐通使西域,多是经由此路。自安史之乱后,渭州便沦于蕃人之手,迄今已有近三百年。将古渭升军,往远里说,意味着朝廷将要重新开拓西域,自近处讲,这是拓土临洮、开边河湟第步!……二哥儿,你明白没有?”他却问着儿子。
王厚叹口气,他老子都说得这直白,哪还能不明白?古渭设军象征意义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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