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模样定跟只鹦鹉差不多。”他说。
妻子上下打量他番,觉得还不至于。上校不像鹦鹉,他是个枯瘦老头,浑身硬骨头就像是用螺钉螺帽接起来样,唯有双眼倒是炯炯有神,看上去才不像是在福尔马林药水里泡着。
“你这样很好。”妻子赞许地说,待丈夫刚要走出卧室,她又加句:
“你问问医生,咱们家可曾得罪过他。”
老夫妻俩住在镇子尽头所房子里,棕榈树叶屋顶,石灰墙已开始剥落。空气依然很潮湿,但雨已经停。上校沿着条小巷向广场走去,小巷两旁屋舍间挤着间。上大街,上校不禁浑身颤:放眼望去,镇子上布满鲜花,女人们都身着丧服坐在各家门口,等候着送葬队伍。
他从箱子里翻出把很大旧雨伞。这伞是他妻子在他那个党某次筹集经费政治摸彩中赢得奖品。那天晚上,他们还看场露天演出,虽说下雨,演出并没有中断。上校、妻子和他们当时只有八岁儿子阿古斯丁,都挤坐在这把伞下坚持看完最后幕。可现在,阿古斯丁已不在人世,当年发亮绸伞面也已被虫蛀得百孔千疮。
“你瞧咱们这把马戏团小丑伞现在成什样子。”上校过去就老这形容这把伞。他在头顶撑开那个奇异金属骨架。“现在只能用它来数天上有多少星星。”
上校微微笑,可妻子看也没看眼那把伞。“凡事都这样,”她低声说道,“咱们还活着,可这把老骨头已经朽。”她闭上双眼,好更加专注地想那个死者。
上校用手摸索着刮完脸(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镜子用),随后不声不响地穿上衣服。他裤子像长衬裤样紧紧地包在腿上,脚踝处绑个活结,腰间用条同样质地布带穿过缝在那里两个金光闪闪裤钩系住。他不用腰带。旧马尼拉纸色衬衣几乎和马尼拉纸样粗硬,顶端用颗黄铜扣子扣住。本来假领子也要靠这个扣子固定,可那领子早就破烂不堪,因此上校打消系领带念头。
上校郑重其事地做着每个动作,他双手皮肤光润,紧绷在骨头上,表面像脖子样长有痣斑。他先把漆皮靴靴缝里土都弄干净,然后才穿上脚。直到此刻,妻子看见他穿得和结婚当天样,这才发现丈夫老多。
上校走到广
“你就像要去办什大事似。”妻子说。
“这次葬礼就是大事,”上校答道,“这多年,他是们这里第个自然死亡人。”
九点以后,雨住。上校正要出门,妻子把拽住他衣袖。
“把头发梳梳。”她说。
他拿起把牛角梳,竭力想梳平那头铁灰色硬发,结果全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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