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银行劫匪不喜欢比萨?”他问。
“也许。”
“但是你不这么想?”
“对。”
“为什么?”
是最后一次”的时候,他们都会给她寄钱,也许还会多寄一点儿,好让她多偿还一些债务。其实,如果他们……她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当然,他们知道不应该这样做。人们很清楚,瘾君子不仅吸d成瘾,也对依赖家庭和希望成瘾,他们死抱着这些东西不放。每次她父亲接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总会希望是她,而她的弟弟接到这样的电话时总是很害怕,因为他相信这一定是给她报丧的。同样的问题困扰着父子两代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警察,竟然照顾不了自己的女儿和姐姐?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竟然没办法帮助自己的家人自力更生?什么样的上帝会让一位牧师生病?什么样的女儿不会参加母亲的葬礼?
姐弟俩还住在家里的时候,日子过得还是比较快乐的。杰克有天晚上问妈妈,明知道不能救他们的命,却还要坐在那些濒死之人身边安慰他们,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妈妈亲了一下他的头顶,说:“你会怎么吃下一头大象呢,亲爱的?”这个问题杰克已经听过不下一千遍,于是他像往常那样回答:“一次吃一点儿,妈妈。”她哈哈大笑,跟过去的那一千次一模一样,做父母的都是如此。然后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我们没法改变世界,很多时候甚至也没法改变别人,也许只能尝试着一次改变一点儿。所以我们一有机会就要尽力而为,亲爱的。我们只能挽救那些可以挽救的东西,竭尽全力,还要想办法让自己相信,这样做……已经足够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忍受失败,不被绝望淹死。”
杰克帮不了他的姐姐,也没能挽救桥上的那个男人。那些想跳的人……虽然他们跳下去了,但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幸存者第二天还是得起床,牧师出门工作,警察上街值勤。现在,杰克看着地板上的道具血,还有墙上的弹孔、曾经搁过电话的小桌子和横七竖八陈列着比萨盒的茶几。
他又望向吉姆,他父亲举起双手,怯懦地笑了笑。
“我放弃。你是这里的天才,儿子。你想出什么没有?”吉姆说。
杰克站起来,把证词放回包里,咬了一下舌头。
“那个房产经纪人还在局里吗?”他问。
杰克冲着比萨盒子点点头,拨开滑落到前额大包上的那绺头发,又数了一遍人头。
“罗杰、安娜-莱娜、卢欧、茱尔丝、艾丝特尔、扎拉、伦纳特、银行劫匪、房产经纪人。九个人。”
“九个人,是的。”
“可他们往我头上砸柠檬的时候,纸条上只写着要八份比萨。”
吉姆非常认真地思考着,连鼻孔都跟着翕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