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大约是看见他侄子……实在太过厚待我。
周遭歌舞根本就不止,好似那些莺燕儿琴生儿老早就惯了这酒中泼骂的事儿,反倒更因了吵起来的是我们,吵起来的是天家的事儿,那琴声鼓声笑闹声竟更大了,大到厢门板子都开始一下下儿地微震。我耳鼓听到发麻,只觉双腿都软,沈山山及时架了我起来,尚在苦苦替我打着圆场:“王爷,稹清他喝多了,您
【佰肆拾】
再回酒楼的时候天都快黑尽了,堂汉儿带我去打开酒厢的折门儿,一气儿杂香烟酒的味儿扑鼻熏在我眼睛上,我看里头浊烟缭绕着,小皇叔竟真的还等在那儿看着莺歌儿燕舞倒着酒。
只是他旁边儿还多出一个人来。
沈山山正挥着烟子避开一个姑娘敬来的酒,听闻门声扭过头来见了是我,立时站起来关切唤我:“稹清,你怎么样?”
我眼光晃过他,落到他身后提着烟杆子磕烟灰的小皇叔身上,脾气一寸寸提起来:“王爷,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什么?”小皇叔全然无辜地随手拿了个桌上搅酒的银匙,慢慢儿把烟锅里堵住的草灰抠出来,抬头眯眼瞥了我一下,“我看你是魔怔了,清爷,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他把酒壶往沈山山面前的桌上一搁,“来吧寻柟,这下人来齐了,咱们开——”
“都他娘的怪你!”我忽然,bao起一股力道就急了眼要冲上去揍他,沈山山眼疾手快拦在我腰杆儿上把我往后架,却倒止不住我继续指着小皇叔鼻子就骂:“你成你的婚你吵你的媳妇儿你生你的儿子你做你的父王!我他娘哪儿碍着你了你要同他说什么圆满不圆满的屁话!我呸!关你什么屁事儿!”
“稹清你不得对王爷无礼……”沈山山卖力拉下我的手劝:“他是王爷,玩儿得再近他也是个——”
“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稹清,你能好意思来骂我?”小皇叔抓着烟杆子往旁边儿铜镜一指,瞪着我也站起来怒道:“我他娘的什么不能管?我是他叔叔!我领着他十多二十年过来的看他长大了,他叫我声叔,他位份儿再高长了再大他也是我侄子!原见着同你玩玩也就罢了,然就为着你这么个破大的公子他竟一道道地避了纳妃的事儿,惜着你比惜着他手里头的玉玺都厉害,凭什么?我们老齐家的江山不值钱啊?还当不起一个你来?他下头系着多少条人命,多少人盼着他坐上那椅子去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看看那镜子里头,你比得上么?”
我闻言瞪大了眼睛,忽而泄力在沈山山臂上一栽,看着小皇叔此刻因怒气而涨得通红的脸,是根本就不明白——他临行晋中前明明还好言笑着嘱咐我同沈山山好生考学,怎么回京两相一见,突然他就就变成了这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