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情眉目发冷,是那种在冰窟里浸透过冰冷,但偏偏又硬是要柔和下来,神态中确有几分像他。墨眸薄唇,唇瓣形状倒更像徐泽,色泽浅淡。
他身边跟着个年约十六七岁小郎,目光跟江情十分相似。
“奉命,”江情盯着他道,“来看良卿千岁抄经。陛下说中原文字,千岁总要学会。”
晏迟心里咯噔声,下意识按住东吾肩膀,微微用力,让他稍安勿躁,随后道:“那,有劳你。”
江情点点头,他脸上还有点微红痕迹,但已经消退下去不少,看起来并没有多狰狞,反而像是丝令人垂怜点缀。
他抿下唇,续道:“倘若是有情意人,就是娇纵行事、以下犯上,陛下也会……也会心存怜惜。……算什呢。”
晏迟虽然知道殷璇目,但却不好安慰对方,便撩袍跪在他身畔,道:“那些经文,你抄多少?帮你些,这件事就算过去。”
东吾听更难过,道:“抄什经,宁愿多跪几天。”说着便把那些经文纸张递给晏迟。
晏迟接过来看眼,见到上面字迹拙劣零碎,乱七八糟地捣成团,几乎认不出是个囫囵个字儿来。他半晌无语,想着自己无论怎写,恐怕也无法跟东吾字迹相像。
门外雨声沙沙,落在春日里青碧草叶与花枝上。晏迟将他写过东西翻看,实在不能说这是个交得上去东西,便轻声道:“慢慢地跟你写,不着急。你先同说清楚,到底发生什?”
晏迟看着他步步走近,直近到面前。
江情目光很冰冷,是那种伪装柔和下冷意,比徐泽还要更甚。他伸出手,隔着几层布料,忽地触上晏迟平坦小腹。
“公子,保重身体。”他慢慢地道,“听说晏公子身世十分坎坷,不如同讲讲?在佛陀菩萨面前诉说,可以将煎熬苦楚,上达神佛。”
晏迟退后半步:
东吾闷会儿,眼睛还是红,像只受委屈小兔子,他那双淡琉璃色眼睛特别透亮,这时候含着微微泪意,更显得神态楚楚。
“那个、那个江什,非要在宫里弹琵琶,弹得可难听,还不让说。”东吾捏会儿手上经文,“气不顺,过去打他,他转眼就跟陛下说去。要说个宫里,是主位,就是罚他也是应该。他就是……有人护着……”
东吾声音越说越低,还未等晏迟回复他时,忽地从门口又进来个人,帘子掀起又落,雨声有瞬响亮,随后又慢慢地降低声音。
个人影站在佛堂门口,遥遥地跟晏迟行礼:“请晏公子安。”
旁阿青伸手将晏迟扶起来。他转过身,复又重新见到这位江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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