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的人都知道,其实正好相反:数学鼓励简单,而数学家最重视的莫过于简单。所以也难怪,沃尔特最喜欢的数学公理,就是数学领域中最简单的公理:空集合公理。
「空集合公理就是零的公理。它的规定是,一定有个空无的概念,一定有个零的概念:零值、零项。数学裡假设有一个空无的概念,但被证明了吗?没有,但它一定存在。
「如果哲学一点来看,今天就是这样,我们可以说,生命本身就是空集合公理。从零开始,以零结束。我们知道这两种状态存在,但两种经验我们都没有办法得知:即使我们无法体验,但这两者都是人生必需的一部分。我们假设了空无的概念,我们无法证明,但它必然存在。所以我宁可想成沃尔特没有死,而是向自己证明了空集合公理,我宁可想成他证明了零的概念。我想再没有别的事情能让他更高兴的了。优雅的心灵都想要优雅的结尾,而沃尔特拥有最优雅的心灵。所以,愿他一路好走,愿他验证了他深爱的公理。」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思索著这段话。「拜託告诉我,那不是你最爱的公理。」哈罗德突然说。他听了大笑。「不,」他说,「的确不是。」
次日白天他都在睡觉,然后晚上去参加婚礼,因为两位新郎以前都在虎德馆住过,所以在场每个人他几乎都认识。非虎德馆的客人——莱诺在韦斯利学院的同事,辛克莱在哈佛大学(他在那裡教欧洲史)的同事——都站在一起,好像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且他们看起来无聊且茫然。整个婚礼很随性,也有些混乱——客人一到,就分别被莱诺派了任务,但他们大部分人都没认真做:他负责让客人在签名本上签名;威廉负责帮每个客人找到自己的桌子——大家走来走去,说多亏莱诺和辛克莱,多亏这个婚礼,他们不必去参加二十週年同学会了。所有的人都来了:威廉和他的女友罗宾、马尔科姆和苏菲,还有杰比和一个陌生的新男友。不必查座位卡,他就知道他们被安排在同一桌。「裘德!」多年不见的人跟他说,「你好吗?杰比在哪裡?我刚刚跟威廉聊了一下!我刚刚看到马尔科姆了!」然后,「你们四个还是像以前那麽要好吗?」
「我们都还有联络,」他说,「他们现在都很好。」这是他和威廉之前决定的说法。他很好奇杰比会怎麽说,不知是会像他和威廉一样对真相轻描淡写,还是会忽然直肠子发作说出实话:「没有,我们现在不太来往了。我现在只跟马尔科姆联络。」
他好多个月没见到杰比了。当然,他听说了他的近况:通过马尔科姆,通过理查德,通过黑亨利·杨。但他再也不跟杰比来往了。即使时隔将近三年,他还是没办法原谅他。他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