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多少钱?”
陈妈拍拍里面衣裳口袋,说她有五块张票子两张,另外有两块大洋。
立夫莫愁彼此看看,莫愁进去拿五块给她。但是陈妈不要,说她没做事,不能拿钱。
立夫说:“们并不是勉强你在这儿做事。你知道们很愿意你在这儿帮忙。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睡觉。你若能找着他,块儿回来,他也在这儿做事。”
陈妈说声再见,迈着两只小脚儿走出去。莫愁送她到门口儿,告诉她自己切小心,随时能回来,就回来。
报上登个广告。”
“不知道她儿子到底现在是死是活呀。”
“他叫什名字?”
“陈三。你想有多少叫陈三人哪!”
“你怎给他写海报儿?”
陈妈当天晚上没回来,第二天晚上也没回来,第三天晚上又没回来。立夫说他必须去找她。那天下午,立夫到南城去,南城是他从小儿就熟悉地方。到南城,他才觉得北京城之大,才又感觉到他原先属于而近来已然远离大众生活。他直走,直走到两腿发酸。他穿过大街小巷,在空旷地方停下来看孩子们玩耍,又想到自己童年。他到天桥儿娱乐场,到野台子戏院,到茶馆儿,看见成群人在开心玩耍——有祖父领着孙子,有母亲边抱着孩子在怀里吃奶,边走路,也有些穿得讲究年轻男女,但是大部分是低级社会男男女女,穿着颜色深浅不同蓝衣裳,处处儿都是穿着灰制服兵。寻找陈妈恐怕是要白费心力,他于是在个大茶馆儿里坐下,和个茶房说话,若不经心问那个茶房,是否曾经看见个中年妇人找儿子。茶房说:“您说是那
“写他名字,年岁,他住村子,他被抓去年月,说他母亲正在寻找他,还有们现在住址。但愿那些兵从来没有走进北京,她好能继续抱着这个希望,有这个希望她才能活下去。”
立夫显得很烦躁,几乎是气恼。正在这个当儿,陈妈进来,衣裳干净,头发整齐,拿着个大包袱,她面容上表现耐心和力量。
她说:“少爷,少奶奶,现在跟您请长假。这是机会。等他等七年。现在他也许正在等着。非得去看看是不是。若找得着他,您若给他在花园儿里找点儿事情做,们母子就块儿回来。若找不着他,就不回来,那就跟您以后再见。不把给他做这些衣裳老是带着,打算存放在您这儿。”
她话说得很慢,很清楚,好像心里有什重要事。立夫说:“可是你不能就这走哇!你要等等。们帮着你找他。”
陈妈摇摇头说:“要去找。知道他就在北京。所有兵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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