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陈妈。她难道就这去不返吗?”
“想在报上登启事寻人。”
“你为什不把这件事写成篇小说呢?”
立夫喊道:“对!对!”从床上跳而起,孩子都吓哭。莫愁责怪他说:“对!对!你把孩子都弄醒。”说着把孩子抱起来,又拍着他睡。
立夫说:“你知道,从来没写过篇小说……”莫愁伸个手指头横放在嘴唇上,立夫才低声说:“从来没写过篇小说,但是却要写这篇。就写出她真名字,还有她儿子,还有他们村子名字。谁知道?如果她儿子还活着,也许能看见这篇小说,当然,他若是认得字话。”莫愁说:“这真可以算个故事——再加上你文笔。”但是她说“笔”字时候儿,她女人天性上,觉得不应当说出这个字。文人笔和文人舌头样,是危险武器。文人会以口贾祸,会以笔招灾。
个疯女人吗?她常常打这儿经过。
她拦住年轻男人就问。”
“她并不疯。她是找他儿子呢。”
“还不疯?在清朝丢儿子,现在还找,这不是大海捞针吗?她儿子就是活着也许在天津,在上海,在广东,在四川。这乱找,不是疯吗?”茶房说完,把毛巾往肩膀儿上搭,那姿势就表示他话已说完,心情愉快,颇觉满意。
立夫付茶钱,跳上洋车回家去。
立夫说:“会善用支笔,向做母亲尽颂扬之意。题目就叫《母亲》。”他想会儿,又说:“用白话写吗?
你知道从来没写过白话。”
莫愁说:“当然。故事向是用白话写。不过不要用现在怪里怪气白话,那来,真正作家会以为是普通老百姓写呢。”
立夫以前只是写文言文,现在用新白话写,对他也是种古怪考验。在那炎热夏天,他写那篇故事,直写两天,中间未曾停过。在他写作时,莫愁心里十分纳闷儿,看立夫毛笔上上下下,由笔又看到另张桌子上座显微镜,那个显微镜自从立夫带回来之后,她有时也偷偷儿往里看。她心里想玩弄虫子比玩弄文字要安全得多。她看得出立夫表情上
他对莫愁简短说句:“当然没法儿找到她。”
陈妈失去踪影,立夫心里非常不安,虽然陈妈只伺候他才个夏天。陈妈影子直停留在他心里,也使他不断想战争使多少母子分散,使多少夫妻们生离死别。
几个礼拜之后,莫愁正在北窗下陰凉地方针线笸箩儿旁做活,立夫躺在床上休息,婴儿躺在父亲身旁。这时莫愁说:
“不知道现在她在哪儿呢?”
立夫问:“谁?”不知莫愁指是男人“他”,还是女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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