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不见面。康明逊说:你这才是要死,边是合欢,边是分离。到这时,他们打趣话都成辛酸话,说着说着就要掉泪。
他俩虽做得形不留影,动不留踪,早来暮归避着人耳目,但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严师母吗?她早就留出份心,没什时候已经在猜,等有些什,那便不猜也知道。严师母暗叫不好,她怪自己无意中做牵线搭桥角色。她还怪康明逊不听她提醒,自找苦吃。她最怪是王琦瑶,明知不行,却偏要行。她想:康明逊不知你是谁,你也不知道你是谁吗?在严师母眼里,王琦瑶不是个做舞女出身,也是当年交际花,世道变,不得不归避起来。严师母原是想和她做个怀旧朋友,可她却怀着觊觎之心,严师母便有上当被利用感觉,自然不高兴。她不再去王琦瑶处,借口有事,甚至牺牲打牌快乐,那两人心里有点明白,嘴上却不好说。萨沙倒还是照来不误,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夹在他们中间,是他们妨碍,也是障服法。王琦瑶有回问康明逊,严师母会不会去告诉他家,他们俩事。康明逊让她放心,说无论怎他终是个不承认,他们也无奈。王琦瑶听这话,有阵沉默,然后说:你要对也不承认,就连也无奈。康明逊就说:承认不承认,总是个无奈。王琦瑶听这话,想负气也负不下去。康明逊安慰她说,无论何时何地,心里总是有她。王琦瑶便苦笑,她也不是个影子,装在心里就能活。这话虽也是不痛快,却不是负气,而是真难过。这就是他们始料不及,本是想抓住眼前快乐,不想这快乐是掺半难过。他们没想到眼前快乐其实是要以将来作抵押,将来又是要过去来作抵,人生真是连成串锁链,想独取环谈何容易。
难过得紧,本来不抱希望会生出希望,本来不让步也会让步,都是妥协。两人暗底里都在等待个奇迹,好为他们解困。这日,康明逊回到家,发现全家人都对他冷着脸,二妈则带着泪痕,鼻沟发红,嘴唇青紫,是他最不要看见样子。父亲关着门,吃晚饭也没出来。他心里疑惑,再看见客厅桌上放着盒蛋糕,知道来过客人,向佣人陈妈打听,才知来是严师母。那盒蛋糕没人去碰,放在那里,是代人受过样子。第二天,他没敢出门,各个房里窜着应酬,也没讨来笑脸,依然都冷着,爱理不理。父亲还是关门。二妈哭是不哭,却叹气。第三天,他出门去到王琦瑶处,将这情形说。王琦瑶吃惊之余,竟意外地有些欣喜,她想,干脆事情闹开,窗户纸捅破,倒会有料想不到结局,像他们这种旧式人家,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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