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并没有真的……”他压低了声音,翻阅——或者说是在假装翻阅——他的笔记,自己嘀咕着。“那就是骚扰——嗯……”然后他又神色轻松地问我:“那么威胁部分呢?”
“我抄录了一些段落。他并没有直接威胁我。你得仔细阅读才行。”
值勤巡官林利往椅背上一靠,读了起来,在他垂下视线的时候,我盯着他的脸庞。令人反感的不是他那副苍白的脸色,而是脸部那膨胀浑圆、近乎非人的几何形状——一个几近完美的标准正圆形,圆心是他那纽扣状的鼻子,圆周包括他那圆滚滚的白色秃顶和肥胖下巴的浑圆曲线。他前额突出,灰色小眼睛下方的双颊鼓胀饱满,鼻子与上唇之间的部位凸起发青,看不出人中的凹痕,形成了又一道弧线。
他把我那几页纸放在桌子上,双手扣紧抱在脑后,对着天花板凝视了几秒钟,然后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怜悯。“就像狗仔队那样,罗斯先生,他是一只舍不得你的小猫咪。你想要我们怎么做呢?逮捕他吗?”
我说:“你必须了解这种幻觉的强烈程度,还有逐渐累积的挫折感。他需要知道自己不能为所欲为……”
唇。“她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对你发火?或者你对她发火?”
“这件事让我们的感情承受了很大压力。以前我们非常幸福。”
“罗斯先生,你以前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吗?”
“完全没有。”
“工作压力之类的呢?”
“这些材料里没有任何《公共秩序法》第五款所定义的威胁、谩骂或者侮辱行为。”林利加快了语速。他想把我打发走。“也没有触犯1861年的《侵犯人身法》。我们连告诫他都不行。他爱他的上帝,他还爱你,对这一点我很遗憾,但他没有触犯法律呀。”他拿起那几页摘录,一松手,任它们自己落下。“我的意思是,威胁到底在哪里呢?”
“如果你读得仔细些,再用逻辑思考一下,就会看出他是在暗示他能找人,能雇人来把我痛打一顿。”
“太牵强了。你应该看看我们这里的其他案子。他又没砸烂你的汽车,对吧?也没对你挥刀子,也没有把垃圾桶打翻在你家门口。他连骂都没骂过你
“一点没有。”
“搞新闻的,很苦啊,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我开始对林利和他那张奇特的圆脸极为反感。我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所以我才报了警,想寻求帮助。”
“有道理,”林利说,“换了我也会这样做。而且,如今这方面的法律应该会越来越严厉。你说,他站在你住处外面,等你一出门就来烦你。”
“以前是这样的。而近来他只是站在那里。只要我想跟他说话,他就会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