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他走出来,一边的肩上扛着斧头。
他坐上卡车开走。
他在做什么?
***
第二天早上,爸爸非常开心,蕾妮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了。他把凌乱的黑发扎成髻束在头顶,像小狗耳朵一样倒向一边,整体感觉像怪异的耶稣与日本武士混合体。他浓密的黑色大胡子卡着很多木屑,唇髭也是。“我们的贪睡虫起床啦。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熬夜看书了?”
。镇上多开了几家店,为什么会让他这么火大?老天最清楚,他比其他人更爱去踢腿麋鹿喝威士忌。
她翻身拿放在床边的盒子,里面装着迈修这些年写的信。他每个星期都会写信。每封信她都背下来了,随时可以回顾。有些句子一直在她心中。“我慢慢好起来了……”“昨晚我出去吃饭,看到一个少年拿着一台很大的拍立得相机,我立刻想到你……”“昨天我第一次进球得分,真希望你在场……”而她最喜欢他写“蕾妮,我想你”,或是“我知道说这种话很逊,不过我梦见你了。你有没有梦见过我”。
不过今晚她不想思念他,不想感觉他在多遥远的地方,没有了他的友谊,她是多么寂寞。她不想读他的信,纳闷他会不会回来,担心写信给他的时候,会不会在无意间流露真正的心声。她搞不好会说出“我很害怕”。
于是她改为拿起最新的书——《荆棘鸟》,迷失在一个荒芜的土地上被禁止的爱情故事中。
时间早已过了午夜,她还在看书,突然听到爸爸妈妈房门口的珠帘晃动。她以为接下来会听到柴火暖炉的门打开又关上,却只听到脚步声。她悄悄下床,手脚并用爬到阁楼边缘往下望。
“嗯。”蕾妮不安地观察他。
从昨夜就压在心头的担忧渐渐散开。他的心情很好。
真是松了一口气。四月的第一个星期六,这是一整年中她最喜欢的一天。
鲑鱼日,今天镇上的所有人会齐聚庆祝即将到来的鲑鱼季,镇民大会发生的不愉快将被抛在脑后。她
黑暗中,只有柴火暖炉散发的光芒,她的眼睛花了一点儿时间适应。
爸爸一身黑衣黑裤,头上戴着阿拉斯加群英队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他背着一个很大的工具袋。
他打开大门,走进夜色中。
蕾妮爬下阁楼的梯子,悄悄走到窗前往外望。一轮满月照亮积水泥泞的院子,偶尔会出现几块顽强不肯融化的棕色的冻结脏雪。到处是一堆堆废弃物,大部分半藏在高草丛和紫色柳兰间。一箱箱钓具和露营用具,生锈的铁片箱和各种器具,坏掉的栅门,一辆爸爸没空修理的脚踏车,一堆泄气的轮胎。
爸爸将工具袋扔进卡车后斗,然后蹒跚着走向旁边的夹板小屋,那里存放着工具和可以再利用的废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