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另一头的木栈道上,站着的都是住在荒野的人:化外之民,独来独往的人。他们住在深山野地,只有靠船和飞机才能到,这些人来阿拉斯加是为了逃避债主、z.府、法律、赡养费、现代生活。就像她爸爸一样,他们希望阿拉斯加保持野性,永远不要改变一分一毫。如果顺他们的意,永远不会有电力、游客、电话、柏油路、抽水马桶。
爸爸自信满满地上前。蕾妮和妈妈加快脚步追上。
汤姆·沃克大步走到马路中间迎战。他将一个喷漆罐扔在爸爸的脚边。罐子发出哐啷声响,往旁边滚去。“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你以为大家不知道是你干的?你这个疯子浑蛋。”
爸爸微笑:“汤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搞破坏?一定是因为你吵着要改变。真可惜。”
在蕾妮眼中,与爸爸相形之下,沃克先生显得雄壮威武、沉着镇定。蕾妮无法想象汤姆·沃克喝醉酒东倒西歪、自言自语、半夜醒来尖叫哭号。“欧布莱特,你连孬种都算不上。你只是蠢蛋,半夜偷偷摸摸砸窗户、在墙上喷漆,破坏
听说以前住在这里的原住民也会在这一天庆祝,只是名称不同,他们相聚祈求上天赐予丰富的渔获,现在只是镇民热闹玩乐而已。
两点刚过,所有杂务都处理完毕,蕾妮抱起装满食物的保鲜盒,跟着爸爸妈妈走出小屋。一望无际的蓝天之下,卵石海滩灿烂耀眼,破掉的蛤蜊壳散落在地上,仿佛新娘礼服上的片片蕾丝。
他们将食物和毯子放上卡车后斗,加上装雨具和备用大衣的袋子(这个时节,天气很不可靠),一个喷漆罐往远处滚去。他们挤进驾驶座的长条椅,爸爸发动车子出发。
进到镇上,他们把车停在桥边,往杂货店走去。
一转过街角,妈妈说:“怎么回事?”
大路上挤满了人,但气氛不对。马路上应该架起大型烤架,男人围在旁边烤麋鹿汉堡、驯鹿香肠、新鲜蛤蜊,互相吹嘘钓鱼的成绩,畅饮啤酒;女人应该聚集在餐馆,忙着张罗放在长餐台上的食物——比目鱼三明治、一盘盘黄金蟹、一桶桶蒸蛤蜊、一盆盆烤豆子。
然而现在一半的镇民站在靠海的那边,另一半的镇民站在酒馆门前,仿佛上演诡异版的O.K.牧场枪战(1)。
然后蕾妮看到酒馆。
所有窗户都被砸破,木门被砍烂,黄铜铰链上只剩下几块碎片,烧焦的墙壁上有着大大的白色喷漆涂鸦:警告,休想乱搞,傲慢的浑蛋,拒绝进步。
汤姆·沃克站在被捣毁的酒馆前,大玛芝和娜塔莉站在他的左边,罗德斯老师和师丈站在右边。其他和他站在一起的人蕾妮都认识,大多是镇上的商店老板、渔夫和观光钓鱼业者。这些是来阿拉斯加寻找机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