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蕾妮弯腰亲吻妈妈柔软的脸颊,“你怎么没告诉我要来看
她是妈妈,妈妈。而现在……
我的蕾妮。
她如何才能说再见?
***
蕾妮站在妈妈病房紧闭的门外,努力让呼吸平静。她听到四周的噪声,走廊上下,人们穿着橡胶底的鞋子匆忙奔走,推车进出一间间病房,喇叭在广播着什么。
“好。”普瑞许医生皱着眉头站起来,“我们要让你住院接受检查,需要通知什么人吗?”
珂拉站起来,因为太无力而不得不抓住椅背。她的后腰又开始痛,从身体里拧绞、撕裂她。知道疼痛的原因之后,她感觉更糟了。
癌症。
我得了癌症。
她无法想象说出这句话。
,没有人能确切告诉你。不过你的癌症属于侵袭性,四期肺癌,而且已经转移到脊椎和肝脏了。”
珂拉很清楚真相有多残酷:“普瑞许医生,我有孩子。我还能活多久?”
“我们将会采用积极治疗,化疗、手术。”
“嗯哼。”
“葛兰特女士,总是有希望的。”
妈妈从医院打电话回家。
说不定没什么,大概是肺炎。今年冬天,妈妈一直感冒好不了,害她不停地咳嗽。或许是腰椎间盘突出,导致她后腰疼,也可能是多年前断过的骨头遭到风湿纠缠。
蕾妮握住银色门把手,用力一转。
她走进一个大病房,天花板上的金属轨道挂着布帘,将房间分成两个部分。
妈妈坐在床上,背后垫着一堆洁白的枕头。她的样子像古董娃娃,精致的脸庞上,蛋壳般的肌肤很紧绷。她穿着尺寸过大的病人袍,领口露出锁骨,两边的肌肤都凹陷了。
转移。
她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想象——回忆——一个小女孩,有着狂野的红发和肥肥小手,脸上的雀斑像肉桂粉,敞开怀抱对她说:“妈妈,我爱你。”
珂拉经历过太多,每次差点儿死掉都活了下来。她想象过一百种不同的生活,练习过一千种赎罪的方式。她想象自己变老,鸡皮鹤发,该哭的时候笑,该加糖的时候放盐。在梦中,她看到蕾妮再次坠入爱河,结婚,生下另一个孩子。
梦。
在一次呼吸的瞬间,珂拉的人生压缩成能够放在掌心的大小。她的所有恐惧、后悔、失望全部消失,只剩下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她怎么没有一开始就看出来?为什么浪费这么多时间寻找自我?她早该知道,从最初到永远。
“是吗?”珂拉说,“但也有报应。”
“报应?”
“他心里有毒,而我全喝了下去。”珂拉对自己说。
普瑞许医生蹙眉:“依芙琳,癌症是疾病,不是什么报应或业障。那是黑暗时代的古老观念。如果真要说你做了什么导致罹癌,那绝对是抽烟。”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