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
“对。我在十岁的时候被送去某户世家,那里有大量藏书。所以我一本接着一本读。虽然在那里只待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但不知道读了多少书。都是些老书,究竟是不是派上了某些用场……到现在还不清楚,但我觉得是好的。书籍真的很可贵。”
“也有小说吗?”
“是江户时代的小说。”
“有趣吗?”
“咦……您居然记得。”
我甚至忘了提过这件事。
“从小就常有人说我老是记一些没必要的事。”
“这表示您自小就聪慧过人吧。”
“我真的整日都在读书。该说是庆幸吗?我成长的环境,让我不愁没有书读。”
“那个人相当有意思。不是博学或博识那类,听说他以前是个僧侣……”
“他本来是和尚吗?”
“好像已经还俗了。对了,既然塔子小姐说想去吊堂,是想要找什么书吗?”
“呃……不。”
我不知道。
是想去……”我说。
“那就去呀。”
“但……”
我低下了头。
脚底发软,走不过去——这种话我决说不出口。人家一定会觉得我是害怕了。不,事实上我就是害怕了。但我觉得被别人知道,是一件极丢脸的事。
“多半是些荒唐无稽的作品,但我想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小说从江户那时候就有了吗?”
松冈先生想了一下:
“应该也不是都称为小说……不过既然都有近代小说这样的说法了,以前的东西,应该也可以叫作小说吧。我记得应该是坪内逍遥匠心独具,把英文的novel译成了‘小说’。因为当
真令人羡慕。我说。
这种情况,大部分人应该会谦虚地说“哪里”,但松冈先生坦然同意说“是啊”。
“无论是消遣还是做学问,想要读书,就免不了需要钱。读书是很花钱的。而且,现在虽然可以在书店买到书,但以前书籍不是那么容易得到或读到的。”
读书在从前不是一件易事——松冈先生说。
“我家很穷,因此没有多余的闲钱。而且我出生的家狭小得可怕,连摆书的地方都没有。不过我很幸运。”
“我想要读读看小说。”
“噢?”
松冈先生扬起眉毛。
松冈先生应该没有自觉,但他有时会做出这类仿佛拒人千里、予人冰冷印象的言行。因为他的相貌原本就伶俐,实际上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吧。不过如果他真的性情冷漠,一定不肯停下脚步,与我这个无甚关系的小丫头交谈。
“记得你不是说,家里禁止你读小说吗?”
真怪。松冈先生说。
“很好笑吗?”
“嗯,那的确不是妇人家容易踏进去的地方,但那儿的老板并不可怕啊。”
这我明白。
那个人让我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