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源从中心医院的病房出来,拎着空的保温桶,撑着伞慢慢往洛城路的家中走去。积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鞋面,但他却毫无知觉,脑子里回想的都是罗芳茗刚刚说的那句——她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他终于还是搬到了罗芳茗的房子里住。
那天,打开房门之后,陶源就知道,那是另一个地狱在召唤他了。
罗芳茗伤得很重——虽然她力气小,刀割得并不太深,但架不住她身子单薄,又划了起码有七八道长伤口,搞得家里遍地都是血。
陶源马上跟着120救护车把她送到了医院,垫付了医疗费,把卡里最后的几千块钱也划得干干净净,再也没钱租房子了。
他们俩,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所以,为什么不呢?
还有比这个时候,更好的机会吗?她可以不告诉他,先回去,悄悄地看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如果一切都好,那她愿意放弃在上海的一切,回楚安去,跟他重新开始。
毕竟,那才是她这些年来,心中最渴望的事。
给她,相信薪酬也不会低。
只是,她不太确定,这样能不能解决她的问题。
毕业八年了,她还是在原地,一个人独居。
房子和房贷,似乎就是她拥有的全部了。所幸她买得早,赶上了几年前的一波大涨。几天前她路过小区门口的中介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可以卖到五百万了。补上还没还清的贷款,应该也能有四百万的资产是她自己的。
要是回楚安,拿着这四百万,也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上很久很久的好日子了。
幸好有朱越和邻居做证,罗芳茗的伤都是自己造成的,跟陶源没有直接关系。再加上陶源救人态度积极,也没有造成其他的严重后果,罗院长一家总算没有把陶源摁在墙上当靶子打死,还勉强同意了他暂住到自己家,把罗芳茗砸的烂摊子收拾好。
那真是一个触目惊心的烂摊子。陶源至今
想到这儿,杨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查了一下日历里下周的日程,然后立刻提交了休假申请。
不等任意批复,她就上12306订好了周二晚上回楚安的火车。
不管怎么样,这次她一定要回去。
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周一,雨下得有点儿大,但也凉快。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的时候,杨溪没有预料到,竟会在她心里越扎越深。
后来的好多天,她都不停在想着,要是回去的话,她怎么跟父母说呢?找个什么工作呢?在哪里买个房子呢?跟陶源……
跟陶源,能不能在一起呢?
陶源欠她的钱,已经都还清了。母亲过世之后,虽然伤心,但生活上,肯定比以前要轻松多了。
他应该慢慢在好起来了。生活给他的折磨,已经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