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皮殿下寄给他的从杜伊勒里宫和残老军人院采集来的香堇菜——拿破仑大帝非常喜欢的白花香堇菜——种子的罗马王花园,他们还不许我到克莱尔蒙特去玩我表姐米内特公主的木马,当然,他们更不许、尤其不许、即使打死也不许我到墨西哥去,您年事已高,唐娜·卡洛塔,他们说,承受不了那么长的旅途,他们说,承受不了那种劳顿,诺瓦拉号在驶向向风群岛的途中会颠得你头晕眼花的,要是马车在去科尔多瓦的路上掉了轮子你就会摔断骨头,因为你的骨头已经很脆很酥了,因为你年事已高,过高而不能再下水游泳了,唐娜·卡洛塔,你会在恰帕拉湖里淹死的,你的心脏已经衰老、会在阿纳瓦克山谷里爆裂的,你仅剩下的那几颗牙齿也已经朽化、在吃棒棒糖或咬布朗肖上尉为欢迎皇帝而让人准备的蜜饯时会崩掉的,他们说,可是我,马克西米利亚诺,每逢咱们从望海动身去墨西哥的周年那天,我都要戴上凤冠、穿起紫红斗篷、挂起圣查尔斯教团的大项链、走下布舒的护城河、登上靠在那里的船并对他们说我们今天要去墨西哥,他们——我的看守们——见到我这个样子坐在船边凝视着水面仿佛是在清点水里的游鱼和昆虫、百合和青蛙、青蛙皮上的斑点、鱼身上的鳞片和百合花瓣、浮萍的团叶、水底的石块和昆虫的翅膀,不会想到、也想象不到,马克西米利亚诺,我比他们、比所有的人知道得都多,我什么都知道,因为信使每天夜里都来看我并给我带来消息:昨天夜里他是装扮成天使长圣米迦勒并带领着司雨诸神一起来的,他说,恰克卜们说,我将有个儿子,天使长用翅膀将我遮起,众神们用雨丝将我覆盖,早晨她们——我的贴身侍女们——敲我的门并进屋对我说皇后娘娘您早啊、唐娜·卡洛塔您怎么起来啦,于是天使长就化作一股清风从窗口飞走了,她们只是看见我在捡拾天使长翅膀上掉下来的羽毛,为了揶揄她们,我就说那天早晨我心血来潮想数数枕头里有多少根羽毛,所以,就把所有的枕头、褥子、坐垫全部豁开、扯碎了,我在羽毛堆里手舞足蹈、一根一根地数着、一根一根地举到唇边从窗口吹出去,让它们飞走、让它们飘落在城堡的花园里、让它们在布舒的护城河的水面上漂流,我说希望她们把养在城堡里的鸡全都给我送来,我要把它们的毛拔下来一根一根地数清楚,还有养在罗马饭店套间里专为给我生蛋的那些鸡、我的那些特纳沃和埃塞尔恰坎玛雅族祭司们送给我的绚丽鸟、你在波希米亚旅行期间尾随过你的火车飞翔的草鹭、在卜利达原野上搅扰过你的清梦的白鹳,马克西米利亚诺,我要一根一根地数清它们的羽毛,把在拉特哈庄园院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