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的燕子、在钟山荒野上空盘旋的兀鹫、孔恰·门德斯歌中的鸽子、外公路易-菲利普还是法国国王时送给我的金丝鸟也给我送来,马克西米利亚诺,我要数它们的羽毛,我还对她们说,让她们给我送一只佩滕原始森林的白蜂鸟来,我要一根一根地数清它的羽毛,并且像天使长指示的那样,挑一根最小最柔软的羽毛藏到怀里以便由此受孕,让我那这几天就将出世的儿子在我这滚圆泛光的肚子里孕育九个月又六十年,马克西米利亚诺,那孩子将会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大、还要美。
或者你会以为,马克西米利亚诺,他们希望我变成哑巴是为了让我不能提起他们全都已经死了吧?你是否认为,马克西米利亚诺,你,还有她们——我的看守们——和他们——残酷折磨我的家伙们——是希望我不仅永远不要走出城堡而且也不要恢复理智、希望我永远关在这儿计数长满布舒城堡墙壁的苔藓丝丝及根须和每天早晨敷满布舒城堡地面的露珠及露珠泛出的光泽、计数石料上的棱突及纹线和屎壳郎借以藏身的缝隙及孔洞、计数每只屎壳郎的前翅、后翅及爪子?你,马克西米利亚诺,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不希望我告诉他们我能够同真正的幽灵交谈?因为你大概是知道的,马克西米利亚诺,我也一再地对你说过,我埋葬了所有的人。我埋葬了普罗斯佩·梅里美21,就是这个笨蛋,在我到圣克卢宫去请求路易-拿破仑和欧仁妮给予援助的时候,到处游说,说什么给我点儿吃的东西是可以的,但是却不能给我一丁一卒。我埋葬了奥雷利亚诺·勃朗凯特上校,他是在克雷塔罗枪毙你的行刑队成员,我把他埋在了恰瓦克斯特拉峡谷,和他埋在一起的还有整个行刑队。我用蒙帕纳斯公墓的泥土埋葬了波菲里奥·迪亚斯将军,用海格特公墓的泥土埋葬了卡尔·马克思。我埋葬了你的哥哥弗兰茨·约瑟夫并且连同他的尸体一起埋葬了奥匈帝国。我把罗曼诺夫王朝的所有成员全都埋葬在了叶卡捷琳堡,用海林根克罗伊茨公墓的泥土埋葬了满身血迹已干并沾满枯萎的玫瑰花瓣的玛丽·费策拉女男爵。我还埋葬了我的哥哥利奥波德、埋葬了马尔加里塔·华雷斯及其子女。我埋葬了十九世纪,马克西米利亚诺。如果你乖,我就答应你让信使哪一天化装成殡葬人背一口袋奥里萨巴的湿土、墨西哥盆地通往库埃纳瓦卡路上那洒满火山岩浆般绚丽的向日葵黄花的泥土和你每天早晨去骑马的阿帕姆平原的尘土来,我将亲手用这些土将你埋葬,马克西米利亚诺,你从来都没能学会在那些你自己说非常热爱的土地上生活,看看这样一来你是否能够最终学会在那些从来都没有爱过你的土地下面长眠。
我是墨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