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月十八号那天晚上,住在龙凤场新民村亲戚家里。他看眼,问,那时那地发生什。他说,八八重庆空难,架从北京起飞伊尔18型客机落在那里。对这起空难有印象,是因为在九八年去往重庆火车上听人谈起过(恰好是空难十周年吧)。问阿龙,当时是怎个情况。他语气沉重,说:飞机掉在田里,爆炸,发出巨响,空气里全都是煤油气味,夜里看不太清,住地方跑出去没多远,踩到条人腿——那架飞机摔得太厉害,整个机头都飞出去,遇难人还有残肢四散飞溅,无法形容。他又看眼,说:十三岁那年就见到天空掉下钢铁、火球、衣服和钱、黄金首饰和外汇券,掉下人手脚和器官,甚至还有完整个人倒插在水田里。天上会掉下切,对形势判断,并不是基于现在,而是基于这个童年记忆。
再次来到钢厂已经是七年后,单小川在重庆与贵州边界小镇上拍部纪录片,发短信给,问愿不愿来看看。当时正在贵阳,赶过去玩几天,讨论下剧本。们回重庆路上,因为要载个搭车朋友,顺道又去钢厂。无论如何想不到,还能再来次。
那时候钢厂已经停产,具体原因不明,总不外乎是亏损,国际市场价格下跌,国内产能过剩等等原因。相当部分年轻人离开这里,去别处谋生。生活区街道上,老人儿童居多,倒也不愁生计,全都在打牌闲聊。树荫浓密,像座很大社区公园。们走到高处,再次俯瞰那个泳池,不仅落满树叶,居然还有条大狗躺在里面。们仔细观察会儿,摄影师说:显然已经死啦。举起单反拍几张。想知道这狗是怎死在泳池里,没人知道,也没人管。问他们有个叫魏晓龙人在不在,有人说这小子索贿受贿被抓进去,也有人说已经出狱,卖房子,到南方去做马仔。
九九九年冬天,在旅馆里待得实在无聊,翻出通讯录,打电话到单小川单位。小川很是高兴,说定要到重庆来见。星期后,他来到货场,同行还有个姑娘,介绍说是他网友,从南京到重庆来玩,讲话南腔北调,夹着脏话。们在街边找个最便宜火锅摊,三拖(荤菜三元,素菜元)不换锅底那种。姑娘抱怨道:只有你们重庆人吃这种火锅,不换锅底。和小川窃笑,安慰她说,老锅底比较鲜,天天就这煮着,高温杀菌,没问题。姑娘说:少吃点,容易肚子疼,快来例假。小川摇头,仍旧是笑,那表情像是从认识之初就宽容着她粗俗或直率。感觉他成熟些。
问到近况,小川说,贵州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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