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在市里市外架起碉堡,声称坚守到底。铁井镇离上海二十公里,军队已经向青浦方向撤离,镇上保长也跟着逃。
那术士从镇江来,进城时带着个十多岁男孩。两人均瘦小孱弱,术士本人更是形貌猥琐,穿着与季节不符破烂棉袍,浑身发臭,令人生厌。他在街上摆个地摊,从随身携带藤箱里拿出五个小坛子和枚古钱,玩起戏法。然而此时城外传来隆隆炮声,人们急着赶回家去,没有人关心术士把戏,那男孩垂着头坐在地上,像是快要睡着。名住在街上女人出于同情,给术士半块烧饼,碗水。术士问,去铁井镇船在哪里乘?女人说,铁井镇是上海方向,兵荒马乱,船早就停。术士听,吞下半块烧饼,扛起男孩往城东走。那女人越想越不对,猜他是个人牙子,就叫几个街坊追过去,揪住术士,捶他几拳,逼问来历。术士告饶说,孩子是他儿子,病,要去上海就诊。人们打开他藤箱,里面是五个坛子,些作法用符箓,还有个油纸小包裹。未及打开,男孩半醒不醒,喊声爸爸。术士哭起来。众人收手,责备那女人疑神疑鬼,扔几个钱给术士。术士千恩万谢,全不在意挨过打,收拾起藤箱,扛着孩子走。后来那女人喊道,他刚才问是铁井镇,哪里说要去上海?可是术士已经走远,炮声再起,街坊们再也不愿多追半步。
术士名叫麻三。第二天早晨,他拖着辆偷来板车,走到铁井镇。躺在车上孩子已经失去意识,迷药让他发出些古怪呓语。在后来审问中,麻三承认孩子是他从镇江码头上拐来乞儿,孩子为讨口吃,认他做爸爸,两人相处七八天,已经有点感情。在进城之前,麻三钱差不多花完,夜晚露宿街头,孩子不想往东走,闹着要回镇江。麻三不得不在饭里加点迷药——他最为拿手就是用迷药劫财。
麻三将板车停在镇口,提着藤箱,独自走进铁井镇,他走夜,只想讨口吃。此时镇上家家闭户,守军撤走后,留下辆抛锚卡车,几件逃兵曾经穿过军装。唯开门做生意是家香烛小铺,店主姓傅,是个好心人。傅老板端出半碗隔夜汤泡饭,麻三坐在门槛上,口气吃完。傅老板问他从哪里来,往哪里去。麻三说,逃难,去上海投靠亲友。说罢,他脱下棉袍。这天十分闷热,傅老板看到麻三后颈处有红斑溢出于领圈,想必后背患有某种难以治愈皮肤病。麻三走到街上,捡件丢弃军服披上,棉袍则扔在棵树下。傅老板本想提醒他,逃兵军装不能穿(则容易被拉夫,二则容易挨枪子),可是却看见他裤腰上别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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