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自己去告诉我妈吧,”小然扭捏,“忠诚叔叔,我妈这个人心思不太好捉摸。”
“你应该再表现出一点英雄主义。”李白撺掇,“最近有几个轻工技
先放下与曾小然那场荒唐的恋情(就像少年于连尾随着洛丽塔走过明亮的大街),继续在李忠诚的故事里徜徉片刻。
他被判拘留十天,在看守所过得不太如意,挨了打,糊了火柴盒,且没有一个人去探监。他自感仕途尽毁,始于一场安全事故,终于一场安全事故,他可能要回到车间里去做铸工。某一天,俞莞之出现在他眼前,一双甚难看出心思的睡凤眼,探监她还穿着落肩梅。他的英雄气概早已委顿至尘埃,爱情尾随而来,包括上一场天打雷劈的爱也在心头涌动……两人谈了一会儿,俞莞之间:“你怎么不问问李白的情况?”
“我竟忘了。”李忠诚有点得意忘形,“这小贼应该住在他堂叔家吧?”
“不,他住在我家了。”俞莞之说。
“让他给你们倒洗澡水吧。”李忠诚不知羞耻地说,“不能白住啊。”
俞莞之望着李忠诚,后者这么多年从白淑珍那双过于水灵的眼睛里总能读出内容,尽管可能是误读,但他真的看不懂睡凤眼在表达什么。他继续叹苦经:“我当不成副厂长了,可能要去做铸工,你考虑考虑。”他伸出沾满浆糊的手试图与之握别,俞莞之站起来就走。
“这个老蠢货,就在那一瞬间,他永远失去了俞阿姨。”李白始终为之耿耿,要不是他假扮清纯,骗得信任,很可能当晚就被俞莞之赶回太子巷3号了。
李忠诚出狱后(吴里人搞不太清拘留、劳教和劳改的区别),回到农机厂,厂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他,到底是降级使用,还是开除出厂,总之在这个当口提拔他显得有点不合时宜,毕竟太子巷口的公厕还没修缮完毕,十分影响群众生活。几天后,一位省城的大领导来到农机厂视察工作,领导犹记得当年的火灾和救火英雄李忠诚,提出要见一见其人。厂长把李忠诚牵了出来,与领导握手,记者拍下照片,上了《吴里日报》头版头条。
那还是报纸印刷极为粗糙的年代,用现在的话说,图片像素极差,但不是马赛克,而是让人脑袋发晕的小圆点,必须拉远到一定距离才能看清人脸,有些是领导干部,有些是劳模英烈,偶尔出现通缉犯的脸。次日,这位和大领导同框的昔日英模被人们远远近近地比鉴了一番,随即接到通知:下个月开始,去副厂长办公室上班。
多么侥幸,如果老婆没跑掉会更好。这一天李忠诚骑车回家,看到沿途人们都拿着一张《吴里日报》,他是狂喜的,他想让李白将这一消息转告俞莞之,不过在巷口看到了曾小然和儿子一同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