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被收购,阿波分到了四百万,可以不用再上班。与此同时冯江的一块广告牌被台风吹飞出去二百多米,落在一辆奔驰顶上,好在车里没人,赔了一万多,随后因安全生产责任事故被开发区管委会罚了十二万,经李白介绍,走舒茜的关系疏通,十二减八得四万。李舒二人恪守原则,没有将一夜情做出加法来。以李白当时的状态(缺钱,缺爱,自信心涨落不定),未尝不想和她再发生点什么,她拍拍李白的脸蛋,回答:我在备孕呢,生一个是你的,你养吗?
时代如此,以各种方式将你抛弃:同侪挣钱,旧恋怀孕,敌人春风得意。除了冯江可以共吊往昔,然而他是个倒霉的色情狂,在李白的参照系中以其无足轻重的方式证明了不可或缺。
继续说丁波。这个被冯江私下调侃为“被玷污的阿多尼斯”的青年诗歌爱好者,在周安娜投身于茫茫人海后,竟与李白结下了友谊(还得加上冯江,构成一个三角)。他家在杭州,人皆以为他的俊美、傲气带有江南才子的特质,不过他最终坦承,自己只是萧山下面一个镇的农村子弟,父亲嗜酒,母亲凶悍。“我对婚姻爱情的认识,就是酒神和日神的持久混战,初级版本的那种——酒鬼和大头鬼?”阿波自嘲,“大学时代,我根本不相信爱情,连做爱都不相信,所有的快感都是我脑袋里的化学反应。”
“希望你的痛苦也是。”李白追加调侃,“你会达到一种中产阶级禅修的境界。”
冯江经常回忆他与阿波的穷困年代,刚刚毕业,囊中羞涩,身份低微,合租一套二居室的朝北房间,南间则是两个女性同学,从事品牌公关业。这一配置不含任何情色意味,其阶级意味(蚁族、沪漂、月光)也因为奋进的时代气息而遭忽视。他们过得快乐。麻烦的是,这个公寓里的任何一人想找伴侣,都没法带回住所(就像一道二元二次方程式)。有一天,冯江终于一不做二不休,决定解题,与南间的一个姑娘谈上了恋爱,两人商量妥当,选择征用朝北的房间二小时。另一个姑娘不得不与阿波在阳台和厨房之间来回打转,二居室十分狭窄,冯江的动静大了些,阿波和姑娘关上房门,走到阳台,又关上阳台门。姑娘抽着烟,望着延安路上的灯火与往来车辆,她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没错,她的名字叫叶曼。她瞥了一眼阿波,在夜晚,他看上去是固执的,不通情理的,没有方向的。“你还在想周安娜。”叶曼指出。在朝北房间做爱的冯江听到阿波惨叫一声,感觉他是遭了电击。冯江冲了出来,阿波已经摔门而出,留下叶曼扼腕叹息。“天哪,我真以为他会从六楼阳台上跳下去。我就提了一句周安娜。”
“你就像一个心理医生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