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妈妈说了吗?”
“没有。我哪敢。”巧艺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叫伯伯先不要跟妈妈提这件事,妈妈要处理的事情够多了……姐姐,我是不是不应该读私校,我快要把家里的经济拖垮了……”
“你先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急急地打断巧艺,怕她无止境地悲观下去。
然而,她做不到。
对于自己就读私校一事,巧艺的罪恶感越来越深。她歆羡同学的心态更严重了,不仅歆羡同学家境的富裕,更歆羡他们的无忧无虑。
话说,眼前这位女性,也不过四十出头,却已顶着一头枯黄干燥的发丝,皮肤很明显地缺乏水分与弹性,一些白斑错落在她的颧骨上,不晓得是天生,还是因为忙于工作而无暇做好防晒。她低头时,几绺花白的发丝就穿了出来,垂落在她的额际,使她看起来足足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有余。巧艺的妈妈双手用力搓揉着泛红的指节。
在那一刻,我想起那个画面。巧艺的父亲也时常把手放在后脑勺上,指尖深陷进发梢,我仿佛又能听见指甲刮在头皮上的声音。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星期前,巧艺的态度开始变得很古怪,说起话来意兴阑珊,不如以往精神。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唉”了几声,挥挥手要我别过问,继续上课。
她的反常持续了三四堂课,作业没写的情况也渐趋严重。
终于,她承受不了这么多的罪恶感,母亲则成了她情绪的出口。
此时,巧艺的母亲双目微湿地看着我。
她正在期盼,期盼我能让一切混沌拨云见日。巧艺不会说的,若我也保持沉默,她就得带着遗憾返回娘家。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说出口了,只是我说得
有一天,我才刚踏进巧艺家,她一看到我,泪水就迅速在眼眶中累积。
“姐姐,我怀疑我爸他……快要失业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把包放下,立即走到她身边。
“上上星期,学校要抽验作业,抽到我的座号,但我忘记带数学作业了。我趁午餐的时候,偷偷搭出租车回家拿。到家时,我看到爸爸还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桌上放着一瓶高粱酒。爸爸看到我,也吓了一跳,他说,他人不舒服,所以请假在家休息。”
巧艺吸了吸鼻子,说了下去:“我要出门时,我爸又把我喊住,要我答应他,不可以把看到的事情告诉妈妈。我觉得有些奇怪,但爸爸既然说他只是生病,就姑且当作他是生病好了。直到刚才,我回家经过管理室,管理员伯伯问我,爸爸最近还好吗?车子停在地下室很久了。我问伯伯,爸爸没有去上班吗?伯伯说应该没有,爸爸这阵子到了下午才出门,身上虽然穿着衬衫,可是手上没有提公文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