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亚看了,不再追问,显得惊疑甚至是敬佩了。少顷,她目光炯炯,“一定是130分以上吧?强人啊!太崇拜你了!”
我又淡淡地笑。淡淡。这是优生被问及成绩时脸上永远不变的神色。最近我频繁剽窃这种表情,只因为内心空洞一无所知,又不想让别人
看出我肤浅尴尬,索性似笑非笑,倒让人觉出一种深邃。
就为了被误会为优生的几秒钟的虚荣,整场考试,包括交卷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回头。
更重要的是,我的头重得抬不起来了。
也许是觉得像他这么优秀的人,不该拥有让人遗憾的性格。也许是想要在字里行间表露某种心迹,但时光流逝,如今回想,这种初衷终于
难辨其貌。但不管怎样,我最后终于是鼓起勇气,把写好的信交给了李松。
他拿到信,有些惊讶,但并不急于打开。他翻前翻后地看了看信封,只是问:“我应该以怎样的心情对待这封信?”
他的问话让我很吃惊。
“当成一个同学友好的建议……当成白痴火星文也没关系。”
营养不良。后来我爸对她失望了,决定亲自照顾我。我爸真的很辛苦,每天上完班就来接我,然后带着我去买菜,回家又忙着做饭。”李
松补充道,“虽然我爸是那么的尽责,但我妈却真是一个糟透了的人。她不做饭,不工作,却成天在家里抱怨命运不济。”
“懒是最重要的问题吗?”我问。
他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说,“在我小学毕业考试前的那天晚上,我和我爸在阳台上睡了一夜。最后他们离婚了。”
“因为这些原因?”
我完全考砸了。十五分的压轴题只着四字,曰:由题可知。四分一道的B卷填空题处处天窗。至于A卷,想必也是漏洞百出。
回到教室,径自走到座位,周遭闹闹嚷嚷,我感觉自己又被一切边缘化了。
热闹欢喜是他们的,而我脱离语言,脱离空气,脱离所有兀自难过着。
李松没有说话。拇指摩挲了几下信封,点点头说:“我会好好看的。”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回信,期末考试就来了。
艾利亚坐在我后面。
“你模拟考的数学是多少分?”数学考试前,她试探性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
“是必然原因。”李松的语气非常严肃。
“那你……受了一些影响?”我小心地斟酌着字句。
“受了太大的影响。还有什么比经历更能改变一个人?我之所以沉闷木然,和经历是分不开的。”
晚自习,我花了一节课的时间给李松写了一封信。那封信的字句我一直记得,并且今后也不大可能忘记。大体是说,希望他更阳光,更开
朗,即使性格沉闷犹如榆木,也一定要开花。我希望他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