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又是一个疯子!巴塞罗那的晚上,随便就能找到一堆疯言疯语的人。像我这样的傻瓜也为数不少。
“喂,您这伤看起来还不轻。被揍得很惨啊?”
我摸了摸嘴角,还在流血。
“怎么,为了女孩子惹上麻烦啦?”他探问,“您挨这顿打,实在不值得呀!我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个国家的女人啊!唉……不是假正经,就是冷冰冰,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到现在还记得古巴那个黑白混血的女孩呢!我跟您说,那真是人间仙境。加勒比海的女人就是热情,她们的身体会随音乐旋律扭动,扭着扭着,就粘到你身上来了,还会在你耳边轻声细语:老爷!来嘛,让我舒服一下!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谁听了不血脉偾张啊!我告诉您……”
我觉得费尔明·罗梅罗·德·托雷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本名——这个人除了很想洗个热水澡、喝碗热汤之外,似乎也很热衷于这种无聊的话题。我让他痛快地讲了好一阵子,借此让身上的疼痛舒缓一些。其实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他只是需要听众罢了。这个游民正要告诉我当年秘密绑架佛朗哥妻子的细节时,我发现雨势已经变小,闪电也慢慢往北移了。
暖和些,伤口也不容易感染……”
我接过酒瓶喝了一口,味道就像透明汽油掺了醋,不过,酒精的温热的确让我的胃舒服多了,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不错吧?”游民笑着说,“来,再喝一口,这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好东西呢……”
“不了,谢谢,您喝吧!”我轻声回应。
游民痛快地喝了一大口酒,我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他看起来像个公务员,身上的西装仿佛穿了十五年没换过。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正打算起身告辞。
费尔明·罗梅罗·德·托雷斯一脸忧伤地点了点头,扶我站起来,帮我把衣服上的灰尘拍干净。
“那么,我们改天再聊!”他幽幽地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话匣子一开,就关不起来了……唉!绑架佛朗哥
他和我握了手,并自我介绍:“我是费尔明·罗梅罗·德·托雷斯,目前失业中,很高兴认识您。”
“我是达涅尔·森贝雷,大笨蛋一个,请多指教。”
“别这样妄自菲薄,这样的夜晚特别容易让人往坏处想。您看看我吧,我这人是天生的乐天派,一直相信独裁政治不可能长久。从各种迹象看来,美国人一定会趁机进攻西班牙,到时候,佛朗哥只有滚到北非去避难的份儿,我失去的职位、声望和荣誉,总有一天会恢复。”
“您从事什么行业?”
“情报工作,我是高级情报员。”费尔明·罗梅罗·德·托雷斯说道,“我只能这么说,我是加泰罗尼亚z.府领袖马希亚派到哈瓦那的人!”